王景笑了一下,那笑裡沒多少溫度。
“我怎麼聽說,你的人現在連盔甲兵器都弄齊了。”
“鎮上都傳開了,你劉練使的鄉團,比我這衙門裡的官兵還威風。”
這話一出來,屋裡的氣氛就有點不對了。
劉啟知道,這隻喂了錢的老虎,終於要伸爪子了。
他給錢是換時間,但也把對方的警惕和胃口給喂大了。
“都是些不值錢的皮甲木弩,對付幾個毛,賊還行,在大人的官軍麵前,就是個笑話。”
“是笑話,還是家夥事,嘴上說沒用。”
王景放下茶杯,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劉啟。
“過幾天,本官去你下溪村轉轉。”
“我倒要看看,你這鄉團,到底練成個什麼鳥樣。”
“也好讓我的兵,教教你那些泥腿子,什麼叫真規矩。”
說是巡視,其實是摸底。
說是教規矩,其實是想立威。
王景要親自來看看,他養的這條狗,是不是長出了能咬人的牙。
“草民隨時恭候大人大駕。”
劉啟臉上看不出什麼變化。
從縣尉衙門一出來,劉寬頭的後背就汗濕了。
“當家的,這王景來意不善。”
“他要是看到我們現在的陣仗,怕是會動歪心思。”
“他現在就已經在動心思了。”
劉啟眼神發冷。
“他要來,就讓他來。”
“有些東西,藏不住,不如擺出來讓他看個明白。”
“讓他清楚,我給他的三成,是孝敬,不是他該得的。”
“也讓他自己掂量,想從我嘴裡搶東西,得付出多大代價。”
消息傳回下溪村,整個村子都繃緊了。
人人都知道,縣尉這次來,是一次大考。
考過了,日子接著過。
考不過,就可能家破人亡。
“劉啟哥,咋辦?要把新家夥都藏起來嗎?”
趙虎有點拿不定主意。
“藏?”
劉啟看了他一眼。
“為什麼要藏?”
“不但不藏,我還要你把所有家底都給我亮出來。”
“把我們最好的兵,最好的甲,最好的弓,全擺到王景麵前。”
“他不是想看嗎,我就讓他看個夠。”
劉啟的決定,讓所有人都犯了嘀咕。
連張鐵山都覺得,這麼乾風險太大了。
“當家的,這太招搖了。”
“我們現在的底子,還不夠跟官府硬碰硬。”
“我沒想硬碰硬。”
劉啟的目光掃過眾人。
“我要的是讓他怕。”
“對付老虎,你裝兔子,它一口就吃了你。”
“但你要是裝成一頭更凶的狼,它下嘴前,就得琢磨自己會不會被咬斷脖子。”
“這一仗,我們不能輸,也不能露怯。”
“這是立威,不光是給王景看,也是給平陽鎮所有盯著我們的人看。”
三天後,王景帶著大隊人馬,開進了下溪村。
他騎著高頭大馬,穿著一身鐵甲,身後是心腹都頭陳泰,還有一百個衙役。
這一百人,算是王景的精銳。
他們穿著官服,挎著長刀,隊形散散垮垮,但臉上都掛著官家人的傲慢。
看下溪村的眼神,就跟城裡人看鄉下土包子一樣。
村裡人都躲在門口,緊張地看著這支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