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審判台的下方,跪著一排瑟瑟發抖的,曾經不可一世的舊派大佬。
為首的,正是內閣首輔蘇勳,和軍部總長王坤。
他們的臉上,再也沒有了往日的威嚴和從容。
隻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懼和絕望。
而在他們對麵,被鐵鏈牢牢鎖在囚車裡的,是一個披頭散發,形容枯槁的老人。
正是曾經的吏部尚書,錢伯溫。
他那雙渾濁的眼睛裡,已經看不到半點神采。
隻剩下一片死灰。
他看著自己對麵那些,曾經跟自己稱兄道弟,把酒言歡的“盟友”。
如今,卻一個個都像躲瘟神一樣,躲著自己。
甚至不敢,跟自己有半點的眼神接觸。
他的心,比這深秋的寒風還要冷。
“帶人犯。”
劉啟那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在整個廣場上空回蕩。
錢伯溫被兩個如狼似虎的羽林衛,從囚車裡拖了出來。
然後,像拖一條死狗一樣,拖到了審判台的正中央。
“錢伯溫,你可知罪?”
劉啟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聲音裡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威嚴。
錢伯溫沒有回答,隻是抬起頭,用一種近乎哀求的眼神看向了蘇勳。
“蘇相,救我,救我啊。”
“我們是幾十年的交情了,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我女兒真的是自殺的,我沒有殺她,我是被冤枉的。”
他的聲音沙啞而又淒厲。
像一頭瀕死的野獸,在做著最後的哀鳴。
蘇勳的身體猛地一顫,他下意識地就想開口。
可當他接觸到劉啟那冰冷的眼神時。
他到嘴邊的話,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他知道,今天隻要敢為錢伯溫說一句話。
下一個被拖上審判台的,就是他。
他不能死,他死了,整個蘇家就全完了。
於是,在所有人的注視下。
這位當朝首輔,大瀝王朝最有權勢的文官。
做出了一個,讓他抱憾終生的決定。
他緩緩地從地上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
然後,對著台上的劉啟,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大禮。
“啟稟太上皇,臣,有話要說。”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朵裡。
錢伯溫那雙絕望的眼睛裡,瞬間就燃起了一絲希望。
他以為,蘇勳終於要為自己說句公道話了。
可他等來的,卻是最致命的一刀。
“錢伯溫此人,心術不正,由來已久。”
“臣早就看出來,他是個為了權力不擇手段的奸佞小人。”
誰料到事情會惡劣到這般地步,甚至親生骨肉也能成為刀下亡魂。
這種行為比禽獸更令人發指,無論是國法還是天道都斷難包容。
草民隻有一念,懇請太上皇恩準,將這等窮凶極惡之徒以最嚴酷的方式正法,為社稷作表率。
蘇勳的話,像鋒利的鋼刀,無聲無息,直戳進錢伯溫最柔軟處。
在座許多仍念想著所謂士大夫骨氣的人們,心中的最後一道防線似乎也應聲而碎。
剛才還竄動著的希望光芒,在錢伯溫臉上慢慢褪儘,裂痕一點點攀爬到眼底。
填補上去的,唯有不可置信的震驚跟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