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源放下茶杯,眯著眼悄聲稱讚,臉上滿是敬佩不禁地歎道。
“還是王兄你有法子。”
“起頭剛地這麼規模,京中局勢已如死水激蕩。”
“倒要看看劉啟怎麼走下一步。”
他自詡仁愛,現在百姓鬨饑荒,他再欲扮顧民好官,如何還下得去這個臉麵?
又有一個家族當家忍俊不禁地接話:
“江南的糧行,早串通過了,目前每條大道糧船皆停滯。”
“暫緩一兩日,保管京裡儲糧薅光!”
“三日後,糧價還能翻好幾番,鬨到極致,說不定天子龍廷也擋不住哄搶!”
“屆時哪須動咱親自出馬,百姓就能自發把那個皇宮拆了不是?”
嬉笑聲和得意大笑,不斷翻飛。
似乎就樂見這天下蒼生、汲汲為螻蟻,從中得了天下的主動。
多年潛藏幕後的操作百姓、控製命脈。
他們最錯誤地高估了自己那點風頭快感。
權力和金錢驅使下,這幫大族習慣於把芸芸眾生捏在手中玩弄。
甚至有人認定,手握財富命脈就能輕易裁決生死,無所不能。
但偏偏這世界,真正能上下其手、翻雲覆雨之人,其實還另有其人。
正當他們互相稱慶時,門外卻傳來某個異常冷肅的嗓音,透著讓人驚悚的涼意。
“諸位似乎聊得甚是痛快啊……”
屋裡的歡快像被利刃割斷,瞬間戛然而止,靜得落針可聞。
這幾個溫習恐懼到不能自已,因為實在太熟悉這聲音。
最近幾天來,這個聲音猶如夢魘纏繞在耳旁餘音不絕。
他們幾個僵硬地慢慢回首,緊緊扭頭盯向了門口。
最不想打照麵的劉啟,偏偏就在門口出現。
他的身邊站著數十名穿著黑甲、手持冷兵器的禁軍。
臉上的神情沒有多少波動,像是專為催命而來。
王淩聲音發緊,下意識開口,
“你……你怎麼在這?”
這裡是他自己的府邸,門口還守著不少家丁。
他們原本認為防備嚴密,沒人會如此輕易闖進來。
劉啟怎麼做到不動聲色已經站到門前。
“朕就不能來這裡嗎?”
劉啟微微揚起嘴角,
“倒是你們,暗中囤糧、哄抬價格,還妄圖造/反。”
“你們,哪來的膽子?”
劉啟的聲音像往王淩心口塞了塊石頭,噎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們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自己的計劃竟然這麼快就暴露了。
而且還是被劉啟以這種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給當麵揭穿。
“陛下,這……這裡麵肯定有什麼誤會。”
王淩到底是老狐狸,他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試圖狡辯。
“我們都是大晉的忠臣,怎麼可能會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
“一定是有人在背後誣陷我們,還請陛下明察。”
“誤會?”劉啟臉上的冷笑更盛了。
“是不是誤會,你們自己心裡清楚。”
“不過沒關係,朕今天來也不是來聽你們狡辯的。”
他頓了頓,眼神陡然變得淩厲了起來,“來人。”
“在。”他身後的那些黑甲士兵齊聲應道。
那整齊劃一的、如同金屬摩擦般的聲音讓王淩等人心頭猛地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