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內,冒頓單於隻是淡淡瞟了一眼,嘴角勾起的不屑仿佛下一秒就會消散。
“如今的漢人,不過都是些忘了祖宗是誰的兩腳羊。”
“等有一天我鐵騎踏破長城,把他們這些漢奸一個不落叫來殺個乾淨。”
說這話時,他仰頭灌下一杯烈烈馬奶酒。
清冽純粹而辛辣,喝完後,帳內能聽見他像野狼一樣怪叫起來。
與此同時,養心殿中,劉啟神情溫柔地將剛滿月的小兒子抱在懷裡。
嬰兒睡得安穩,肉嘟嘟的小臉軟成了一團,看上去異常討喜。
一雙水亮的小眼仿佛無所畏懼,咕嚕嚕望著四周,好奇極了。
殿內靜悄悄的,趙如煙坐在身畔,眉梢全是化不開的溫存。
孩子和丈夫相對的鏡頭,柔和得仿佛過去所有的波折都與他們無關了。
看著父子相依,趙如煙覺得她的內心都融化了一半。
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在白玉地麵上響起,一名錦衣衛快步越過門檻。
身影一頓,他半跪下來,額角帶汗,神態緊張,一言不發地持靴而跪。
“陛下,北地飛報。”他的聲音很低,但殿中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劉啟眼皮輕輕挑了下,將懷中的嬰兒慢慢地交給了趙如煙。
動作很謹慎,他儘量不讓擁在懷裡的孩子受到驚擾。
伸手取過那道押有火漆的急奏,指尖用了些力,封印便裂開來。
視線迅速掃了一眼紙上的字,他臉色卻頓時陰鬱下來。
冰冷森寒的氣勢陡然從他體內溢出,就像一座冰窖憑空出現在暖殿。
四周溫度仿佛跟著他情緒驟然降了幾分。
趙如煙竭力抱緊小兒子,但即便隔著芳澤如蘭,仍然感受到了那股令人發寒的威壓。
她不安地看了眼丈夫,嘴唇發白。
“是不是出大事了?”她扯著劉啟的衣袖,不安地問。
劉啟沒回答,隻是抿嘴,手裡的密報遞到她眼前。
她沒料到會這麼嚴重,下意識地瞟了幾行,掌心瞬間冰涼。
“匈奴四十萬鐵騎……真的南下了?”
她艱難低語,自己都幾乎不敢相信。
這個壓在大晉頭頂苦痛已久的強敵,把最壞的噩夢帶到了眼前。
而心底最怕的,偏偏一夜之間全部降臨。
四十萬大軍,幾乎就是在說,他們要撕碎中原。
可現在大晉上下兵力統加過來也不足三十萬。
還得留兵駐守各地不能統統北上救援。
真要與匈奴決死相博,能用到戰線前沿的,也不過區區十萬殘兵。
以一敵四,這種事隻有瘋子才敢想去取勝。
“天真無知的蠻子,”劉啟呼出一口長氣,聲音冰得結霜,“難道真當中原無人。”
“也許,是朕最近太過心軟了……”
“竟讓這些少見世麵的狼崽子,真的以為朕不會讓他們血染黃沙。”
他的神色一下子鋒利了,如同獵莽時即將暴起的野獸。
那目光裡,全是冷酷和猩紅的野心。
“傳令內閣六部所有主官,半個時辰內滾到宣政殿來見朕。”
“誰敢遲到,就讓他自個兒去跟錦衣衛聊聊,那雙腿還要不要。”
劉啟的聲音裡沒有一絲溫度,那股從骨子裡滲出的森然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