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念頭實在是太瘋狂了,光是聽一聽都讓人覺得頭皮發麻。
可這些話從這個男人的嘴裡說出來,卻偏偏帶著一種理所當然,不容置疑的強大力量。
劉啟背對著她,聲音很平靜,卻像在無波的海麵下醞釀著顛覆世界的風暴。
“殺人是最蠢的辦法,製造恐懼從來都無法真正凝聚人心。”
“朕不要一群因為害怕屠刀而跪下的奴才。”
“朕要的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統一的國家,一群真正意義上擁有國家認同感的公民。”
“他們效忠的不是朕這個皇帝,而是國家本身,是他們作為國家一員的身份。”
“要做到這點,必須先從根子上把他們腦子裡那些根深蒂固的舊東西,全都敲碎了。”
趙含嫣的瞳孔猛地一縮,她隱約猜到了皇帝想做什麼,但又不敢去相信。
這比殺光天下所有的世家大族還要瘋狂,還要可怕。
因為他這次要挑戰的是維係整個中原王朝數千年之久的最核心的統治思想。
是那套已經融入每個人血液骨髓裡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倫理綱常。
這等於是在向過去幾千年的所有聖人先賢宣戰。
“朕準備寫兩本書。”
劉啟的話證實了趙含嫣心中最荒唐的猜想。
“一本叫《帝國公民手冊》,用最簡單直白的話告訴天下每一個人。”
“他們是誰,他們生活在什麼樣的國家,他們對這個國家有什麼權利和義務。”
“另一本叫《國家論》,係統闡述朕對於國家、主權、法律和政府的理解。”
“它將成為皇家內閣大學未來所有學生的必修課,也將成為帝國所有官員的行政綱領。”
趙含嫣徹底呆住了,感覺自己的腦子已經完全無法理解眼前這個男人。
自古以來著書立說那是聖人才能乾的事。
皇帝是什麼,皇帝是天子,是規則的執行者和維護者,不是規則的製定者。
規則早就由那些作古的聖人們用一本本經典寫得明明白白。
後世的帝王隻需要照著做就行了。
可現在這位年輕的帝王竟然要自己寫書自己立說。
他這是要自己當聖人,要用自己的一套思想來取代過去幾千年所有的思想。
這已經不是離經叛道,這是要自立門戶開宗立派。
這要是傳出去,整個天下的讀書人恐怕都要炸鍋。
“陛下,此事……此事恐怕會引起朝野巨大的震動。”
趙含嫣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那些飽讀詩書的大儒們絕不會容忍有人挑戰聖人的權威。”
“我知道。”劉啟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朕要的就是他們的不容忍,要的就是他們的震動。”
“朕就是要用這兩本書當成兩顆炸彈扔進那潭死水裡。”
“把那些裝神弄鬼了幾千年的所謂聖人門徒都給朕炸出來。”
“然後當著全天下人的麵,把他們身上那層畫皮給一層一層地扒下來。”
“讓所有人都看清楚他們那套所謂的仁義道德,君臣綱常,到底是一套多麼虛偽可笑的東西。”
“一套隻為了維護他們那個階層永遠寄生在國家和人民身上吸血的自私自利的工具。”
他轉過身,目光灼灼地看著趙含嫣。
“所以這件事朕還需要你的錦衣衛來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