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謙益咳了兩聲，擺出一副為國為民操碎了心的模樣。
“陛下，此次我大晉與泰西諸國交鋒能取得如此輝煌的勝利，皆仰仗陛下天威。”
“臣等無不歡欣鼓舞。”
“然而臣以為，這份勝利的背後同樣也藏著巨大的隱憂。”
他這話一出，整個大殿瞬間鴉雀無聲。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他，想看他到底要耍什麼花招。
劉啟的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隻是平靜地等著他的下文。
錢謙益見自己成功吸引了全場注意，心裡不免有些得意。
“其一，泰西諸國賠償一千萬龍元，這個數目聽著嚇人，實際上卻暗藏殺機。”
“這麼大一筆錢，他們如何支付？倘若全用金銀現款，勢必掏空其國庫而激起民變。”
“萬一他們狗急跳牆乾脆撕毀條約，拉著我大晉玉石俱焚，豈不是得不償失？”
“倘若用貨物抵債，那海量的泰西商品湧入我大晉，必然重創我朝本土的工商業。”
“屆時我大晉商人破產，工人大批失業，同樣會引起社會動蕩。”
“所以臣鬥膽以為，這筆賠款名為賠款實為禍水，乃是泰西人包藏禍心的陰謀。”
他這番話乍一聽，似乎還真有幾分道理。
硬是把一個唾手可得的勝利果實，給說成了一個碰不得的燙手山芋。
不少官員聽完，都下意識地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兵部侍郎李廷機緊跟著站了出來。
“錢大人此言，可謂一針見血。”
“其二，泰西人答應開放所有技術，此事同樣不能輕信。”
“技術乃一國之根本，他們怎可能如此輕易就拱手讓人？”
“屆時他們給我們的，必定都是些過時淘汰的玩意兒。”
“甚至可能在技術裡故意埋下陷阱來誤導我們。”
“我們若是信了他們，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去鑽研，最後卻發現走了一條死路……”
“那樣的損失，可就無法估量了。”
這兩人一唱一和，配合得簡直天衣無縫。
又把另外兩個勝利果實貶低得一無是處。
他們的目的很明確，無非是想告訴劉啟：你贏是贏了，可贏得一點都不漂亮。
你費儘心機搞回來的這些東西全是麻煩，最後還不是得靠我們這些老臣來給你擦屁股。
他們想用這種方式削弱劉啟的威望，同時抬高自己的重要性。
終於，吏部尚書王安石，這位舊派勢力的真正領袖親自出馬了。
他顫顫巍巍地走上前，臉上掛著痛心疾首的表情。
“陛下，至於那香江一地，臣更是認為萬萬不能接收。”
“香江孤懸海外乃是荒蠻之地，向來易攻難守。”
“當地百姓大多是些未開化的漁民，素來不服王化。”
“我們若是強行接收此地，每年就要耗費巨額錢糧去駐軍、去安撫。”
“這根本就是個填不滿的無底洞，一個巨大的財政包袱。”
“為了這麼個鳥不拉屎的不毛之地，耗費如此龐大的國力，實在是本末倒置，非明君所為啊！”
他這番話說完，整個舊派的官員齊刷刷地跪了下來。
“懇請陛下三思，萬萬不可為了一時虛名而貽誤國家大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