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不是降維打擊了，這簡直就是跨越了時空的碾壓。
短暫的死寂之後，大殿裡響起了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這個計劃已經足夠瘋狂，足夠顛覆的時候，戶部侍郎張廷玉，一個頭發花白，在戶部乾了一輩子的老臣，顫巍巍地站了出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這個人是前朝的老臣，出了名的老古板，但他在財政上的造詣，卻是公認的天下第一。
就連蘇詩，在很多方麵都還要向他請教。
“陛下，臣，有話要說。”
張廷玉的聲音沙啞而又乾澀，但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堅定。
劉啟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張愛卿，你有何高見。”
張廷玉沒有看劉啟，而是將目光投向了蘇詩，眼神裡帶著一絲毫不掩飾的質問和審視。
“蘇尚書剛才所言，聽起來確實是天衣無縫，驚世駭俗。”
“但臣在戶部乾了四十年，跟錢糧打了一輩子交道，臣隻相信一個道理，那就是，花錢容易，掙錢難。”
“您剛才說的那些計劃，拋售國債，操縱彙率，貿易禁運，每一步，都需要天文數字的金錢來支撐。”
“我們大規模拋售他們的國債和貨幣，他們同樣可以拋售我們的，到時候就是看誰的家底厚，誰能撐到最後。”
“我們禁止進口他們的商品，我們自己的商人就會蒙受巨大的損失，我們提高出口商品的價格，他們也可以選擇不買，或者去找其他的替代品。”
“至於強行推行龍元結算，更是會遭到全世界所有國家的聯合抵製，到時候，被孤立的，就不是他們，而是我們了。”
“蘇尚書，你隻看到了我們怎麼花錢去打垮他們，但你有沒有想過，我們花的這些錢，從哪裡來。”
“國庫裡的那點錢，看起來很多，但真要投入到這樣一場波及全世界的金融戰爭裡，恐怕連個水花都翻不起來。”
“一旦我們的錢燒光了，而他們還沒倒下，那我們就會被他們反噬，到時候，崩潰的，就不是他們，而是我們大晉了。”
張廷玉的這番話，條理清晰，邏輯嚴密，每一個字都說到了點子上。
他就像一盆冷水，狠狠地澆在了那些剛剛還熱血沸騰的官員們的頭上，讓他們瞬間冷靜了下來。
是啊，蘇尚書的計劃聽起來很爽，但錢呢，錢從哪裡來。
打仗打的是錢糧，打金融戰爭，燒的更是真金白銀。
國庫裡的那兩三億兩白銀，數目雖大，放到整個泰西世界麵前其實微不足道。
眾人的視線再次集中到蘇詩身上，眼裡浮現出不安和懷疑。
蘇詩的神情變得嚴肅。她清楚，張廷玉的話正說到了她的心病。
劉啟這計劃跨度實在大，放在現在，大魏的家底確實也有些吃緊。
蘇詩想解釋點什麼，可話到嘴邊愣是說不出來。
畢竟張廷玉說得沒錯，情況就是這樣，反駁不了。
殿裡氣氛就變得說不出的話悶，都有些僵著。
這時劉啟忽然笑了出來，他的笑把滿殿的壓抑一掃而空。
他那笑聲倒挺豪爽，好像有人講了什麼好笑的事。
“張愛卿，這話你說得正中要害。”
“你提到的問題，確確實實正是最大的難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