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山基地,篝火燒得正旺,映紅了半邊天。
慶祝的狂歡已經達到了頂峰,空氣裡彌漫著“神農一號”土豆那霸道的、混合著栗子和黃油的獨特香氣。
村民們和工人們圍著劉書記、張局長,手裡捧著、嘴裡嚼著這輩子都沒嘗過的絕世美味,一張張飽經風霜的臉上,洋溢著最純粹的幸福和滿足。
“好吃!太香了!”
“這要是毒藥,我天天吃!毒死我算逑!”
“俺活了四十多年,頭一回知道土豆能有這個味兒!”
三大爺閻埠貴一張老臉激動得通紅,不知道從哪兒又摸出了他的寶貝算盤,手指頭在上麵撥得劈啪作響,快出了殘影。
他嘴裡念念有詞:“副局級待遇,一個月工資至少七八十,這還不算各種補貼票證……一年就是小一千塊!我的天,咱們院兒這是飛出個金鳳凰啊!”
他看著李衛國的眼神,已經徹底變了。那不再是看一個有點本事的晚輩,而是像在看一尊金光閃閃、渾身鑲鑽、會走路的財神爺。
可在這片喧囂和狂熱的中心,李衛國本人卻顯得格格不入。
他沒有去搶食,也沒有沉浸在眾人的吹捧裡。他隻端著一杯熱茶,慢悠悠地喝著,神情平靜得可怕。
那雙深邃的眼睛,根本沒看歡慶的人群,而是像最精準的雷達,死死鎖定了人群角落裡那幾個不速之客。
那幾個穿著中山裝、身板挺得像青鬆一樣的男人。
他們不吃不喝,不言不語,像幾尊雕塑,冷冷地站在那裡,與周圍熱火朝天的環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們的眼神,根本不像是在看一個為民造福的農業功臣,更像是在評估一件剛剛出土、價值連城的國之重器。銳利,審慎,不帶一絲感情。
李衛國心中冷笑一聲。
他知道,這場由他親手導演的土豆盛宴,僅僅是一道開胃菜。
真正的主菜,現在才剛剛要端上來。
果然,宴席逐漸接近尾聲,酒足飯飽的村民們三三兩兩地開始收拾東西,準備散去。
劉建國書記擦了擦嘴,帶著滿臉的欣賞和激動,快步走到李衛國身邊。
他重重地拍了拍李衛國的肩膀,然後壓低聲音,用一種前所未有的鄭重語氣說道:“衛國,來,跟我來一下。有幾位重要的同誌,要見你。”
說著,劉書記親自帶著李衛國,穿過了漸漸散去的人群,徑直走到了角落裡那幾個神秘來客麵前。
周圍的喧囂仿佛被一道無形的牆隔絕開來。
“幾位同誌,這位就是李衛國了。”劉書記的介紹簡單直接,但姿態卻擺得很低。
為首的那個男人約莫四十來歲,國字臉,麵部線條冷硬如刀削,一雙眼睛銳利得像草原上的雄鷹。
他沒有說話,隻是伸出手,目光如炬地看著李衛。
李衛國平靜地伸出手,與他相握。
一握之下,他立刻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從對方掌心傳來,那手掌粗糙有力,像一把鐵鉗,似乎想給他一個下馬威。
李衛國眼神不變,手上的力道卻陡然增加,分毫不讓地頂了回去。
男人的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鬆開了手。
“李衛國同誌。”
男人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像是金屬撞擊,每個字都擲地有聲。他開門見山,沒有半句廢話,也沒有任何客套。
“我們不是市裡的,也不是省裡的。”
一句話,讓旁邊的劉書記和張局長都神情一凜。
男人沒理會他們的反應,從隨身攜帶的黑色公文包裡,拿出了一份沒有任何文字標識、封麵隻有一串燙金編號的紅色封皮文件。
他沒有打開,而是直接將這份文件遞到了李衛國麵前。
那動作,不像是在遞送文件,更像是在交接一件無比神聖的信物。
“我們來自一個你暫時不需要知道全名的地方。”
他頓了頓,目光如電,仿佛要刺穿李衛國的靈魂,看透他腦子裡所有的秘密。
“你在農業上的貢獻,我們看到了,非常出色。”
這話一出,劉書記臉上露出了與有榮焉的笑容。能得到這種級彆單位的肯定,這功勞簿上,也有他京州市濃墨重彩的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