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他的聲音沉了下去，“靈靈，收起你的心思，像陳南這樣的人，不會喜歡你，更不會為你停留。”
白靈像被迎麵潑了一盆冰水，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爸！你怎麼能這麼說......”
“我當然能這麼說！”白峰打斷她，語氣近乎殘忍的平靜，“因為我就是這樣的人！”
包間裡一瞬間，變得寂靜。
隻聽得見細微地、緩慢地呼吸聲。
白靈的眼裡，倒映著白峰的身影，有些模糊，有些陌生，但更多的是疑惑，她不明白爸爸話裡的意思，也不明白陳南都已經那麼厲害了，他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看著女兒呆若木雞的樣子，白峰歎了口氣，“你看他今天周旋我們這些商界前輩時，可曾對誰真正假以辭色？他可曾因為誰的青睞而受寵若驚？又可曾因為誰的刁難而方寸大亂？”他像是在自問自答，繼續對她說：“他沒有！他的目標明確得很，每一步也踩得很精準。”
白靈張了張嘴，想反駁，但回想起原先陳南在宴會上的樣子，他雖然臉上在笑，但那笑意從未真正抵達到眼底。在那雙深邃的眼睛裡，始終隔著一層看不透的霧。
她怔住了，不語。
白峰走到白靈麵前，第一次用看待一個需要明白世事殘酷的成年人的目光看著她，而非一個單純的小女孩。
他嚴肅地對她說：“他的野心、他的複雜，不是你所能想象的。感情對他而言，要麼是多餘的乾擾，要麼就是可以利用的棋子。他不可能會真心實意地對待你！”
這字字冰冷，句句驚心。
竟是從她爸爸嘴裡說出來的。
有些殘酷。
白靈僵硬的身子，像是有些承受不住，往後退了一步，反問道：“就像你對媽媽那樣嗎？”
她抬起慘白的臉，質問他，“所以，你當初跟我媽媽在一起，是為了利用她嗎？”
“因為她是甘氏唯一的千金，是建鄴的第一名媛。而你，為了瀕臨破產的白氏，才處心積慮地接近媽媽的，對嗎？”白靈越說越激動，手指緊緊地蜷縮，指尖深深地紮進掌心裡，仿佛這樣用力，才能讓自己鼓起勇氣。
“誰跟你說這些的？”白峰嗬斥，看著她眼裡快要迸發的怒火與恨意，心下一緊，這樣的她，他還是第一次見。
“怎麼？難道說錯了嗎？”白靈眼眶泛紅，噙著水光，不敢眨眼，怕淚水會掉下。
“你利用媽媽的感情，助你白氏起死回生。多年後，媽媽病逝，你轉頭就娶了彆人。”她努力穩住自己的情緒，咬字清晰，“你自己是個陳世美，還認為彆人跟你一樣？我告訴你，陳南跟你不一樣，他從始至終都在拒絕我，即使知道了我的身份，也沒對我有過任何非分之想！不像你，那麼卑劣！”
“啪”地一聲，白靈的臉上瞬間就出現了幾道紅色的手指印。
剛打完，白峰就後悔了，連忙想上前看看她的臉。
白靈後退，彆過頭，不讓他看，也不讓他碰。她感覺不到臉上的疼痛，自從陳嬌嬌進門後，她幾乎每天都在挨巴掌，臉那裡已經麻木了、習慣了。
看她這樣，他更生氣。
“白靈，我最後再說一次，彆再在陳南身上浪費時間！”白峰語氣是沉重的，“他不是你的良配！這座城，甚至這整個建鄴的商圈，或許都隻是他的一塊跳板！”
說著，白峰轉身就走出了包間，在手放到門把上的那一刻，他頓住了，背對著白靈說：“也許，剛開始有過利用，但感情從來不會遵循任何計劃，我掌控不了。”
白靈猛地抬頭，看著白峰的背影，消失在門口。
她微怔在原地，滿室的華光仿佛瞬間黯淡，爸爸的話語在耳邊反複回響，字字戳心。整個人也像提線的木偶，沒有生氣。
宴會廳的喧囂被厚重的玻璃門隔絕在身後，連同屋內的清涼。夏天的夜風夾雜著燥熱撲麵而來，陳南和林海站在金碧輝煌的酒店門廊下。
“還要多久？”陳南鬆了鬆脖子上的領結，透個氣。
林海回答，“已經在路上了。”
“喲，陳總，你這就走了？”一個略顯尖銳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陳南回頭，看到幾個同他年紀差不多大的公子哥朝他走來，臉上都掛著毫不掩飾的譏誚。
他想起在宴會上，就是這幾人，一直在人群裡煽風點火，唯恐天下不亂。
靠著祖上家世而耀武揚威的寄生蟲，陳南壓根就沒放在眼裡，因為他們跟自己完全不在一個段位。
一群隻會吃喝玩樂，沒點實質能力的小屁孩，不知道有什麼可豪橫的！
其中一個公子哥踱步上前，故作關切地四下張望：“陳總沒開車來？我之前好像看到你是打車到的？怎麼，沒叫到車？”
旁邊一個公子哥立刻接話，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周圍幾個還未離開的賓客聽見，“豪哥，人陳總剛拿下南洋那條線的獨家代理權，聽說數額驚人，怕是資金一時周轉不開，錢嘛，都得用在刀刃上。”他故意將‘獨家代理權’幾個字咬得很重，帶著濃濃的諷刺。沒錢還敢搶他們劉家的香料生意，真是不知死活的家夥！
“不對啊......”另一人故作疑惑地撓頭，“陳總的主業不是做遊戲代理的嗎？那玩意兒不是挺能賺錢嗎？怎麼看起來還是這麼的囊中羞澀？該不成是他在這兒打腫臉充胖子吧？”
幾人心照不宣地發出一陣低笑，他們都是本地盤根錯節的富商子弟，對於陳南這種突然冒出來的新貴，年紀還跟他們相當，有了比較，他們就黯然失色了。於是，便帶著排斥和輕視來找他茬。
那個叫豪哥的人，似乎覺得火候還不夠，連忙說道：“我倒是有些好奇，便讓人打聽了一下。聽說，陳總平時代步是輛帕薩特？嘖，真是‘低調’！”他故意拖長最後兩個字的語調，使得這字在他嘴裡變得無比刺耳。
帕薩特？
在這群非超跑和限量款豪車不開的紈絝子弟聽來，這簡直是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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