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意沒撐過三秒。
蕭景珩把剩下半塊餅塞回懷裡,正色道:“但從現在起,規矩得改。”
“說。”
“水源不碰,野果不吃,天黑前必須紮營,夜裡輪流守夜。”他頓了頓,“遇人即避,不管對方是哭是笑是喊爹,一律當空氣。”
阿箬點點頭,把小攮子重新裹好塞進包袱:“明白了,開啟地獄模式。”
“不止。”蕭景珩環顧四周,“他們想讓我們走這條路,我們就走。但他們以為我們會懵著頭衝,我們就偏要走得慢,走得穩,走得讓他們坐不住。”
“釣魚執法變反向遛魚?”阿箬挑眉。
“聰明。”他咧嘴一笑,“就該這麼玩。”
兩人重新上路,步伐更緩,警惕性提到最高。每走一段,蕭景珩都會停下來觀察地形,看看有沒有伏兵藏身的死角;阿箬則留意地麵痕跡,生怕哪個不起眼的石塊底下藏著機關引線。
太陽漸漸西斜,山霧開始升騰。
遠處山坳裡,隱約露出幾間破屋的輪廓,牆塌梁斷,像是廢棄多年的村落。
“前麵那村子……看著也不像有人住。”阿箬眯眼看去。
“沒人住的地方,才最容易藏東西。”蕭景珩喃喃道。
就在這時,驢子忽然停下,耳朵一豎,噅了一聲。
兩人立即止步。
前方一棵老槐樹下,掛著一條褪色的紅布條,在風中輕輕晃蕩。
和他們在茶棚外撿到的那一模一樣。
蕭景珩走上前,伸手取下布條,展開一看——背麵用炭筆寫著三個小字:
“彆信他。”
字跡潦草,卻透著一股急迫。
他盯著那三個字,眼神一點點沉下去。
阿箬湊過來一看,倒吸一口涼氣:“這又是哪路神仙在發彈幕?剛才老乞丐讓你彆去山穀,現在又有人說彆信‘他’……問題是,這個‘他’是誰?”
蕭景珩沒說話,把布條疊好塞進袖中。
他知道,這場遊戲,已經開始升級了。
有人在引導他們。
有人在警告他們。
而真正可怕的是——
他們根本分不清,誰是獵人,誰是餌。
暮色四合,山風漸冷。
兩人牽著驢,繼續前行。誰也沒再開口,連呼吸都放得極輕。
廢村輪廓越來越近,屋頂殘瓦在霧氣中若隱若現。
忽然,阿箬腳步一頓,指著路邊一塊石頭。
石頭表麵光滑,像是被人常年坐過。上麵刻著一道淺痕,形似一把倒懸的劍。
和銅錢上的圖案,一模一樣。
蕭景珩蹲下身,指尖撫過那道刻痕。
冰冷,深刻,像是多年前就已存在。
他緩緩站起身,望向遠方山穀的方向。
霧氣深處,仿佛有無數雙眼睛,正靜靜等著他們走進去。
他握緊了扇柄,低聲說:
“看來,咱們不隻是被邀請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