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珩嗯了一聲。
“要不要抓回來審?”
“不用。”他搖頭,“他們不是主謀,隻是被人用了房子。真正的探子不會住那麼顯眼的地方。”
鷹七猶豫:“可阿箬姑娘今天出門,確實被人盯了。守衛換人也是事實。”
“我知道。”蕭景珩放下杯子,“但盯她的目的沒達成,對方不會輕易再試。現在最危險的不是明麵上的跟蹤,是背後改規則的人。”
鷹七不懂。
蕭景珩笑了笑:“就像下棋,你以為我在看卒子過河,其實我在等對方亮出車馬。”
他站起來,走到窗前。夕陽照在簷角銅鈴上,一閃一閃。
“傳令下去,繼續盯府外生麵孔,尤其是東城門一帶。另外……”他頓了頓,“讓廚房多備些薑湯,天要轉涼了。”
鷹七應聲退下。
蕭景珩沒動。他看著遠處街口,那裡有個賣糖炒栗子的老頭推車走了,背影晃悠悠的。
他眯了下眼,又鬆開。
***
夜裡,阿箬坐在床邊縫香囊。
針線穿過布料,發出細微的沙沙聲。她把銅鈴掛件塞進夾層,一針一線縫死,外麵看不出痕跡。
縫完,她翻過來摸了摸繡麵。南陵王府的紋樣壓在指尖下,有點硌。
她把它貼身放進了衣領裡。
窗外月光照進來,落在桌上的花籃上。野菊已經徹底枯了,花瓣卷曲發黑。
她看了會兒,吹滅了燈。
***
第二天清晨,兩個穿粗布衣的男人出現在東城門附近。
其中一個瘸著腿,拄著木棍,臉上抹了灰土,衣服打著補丁。另一個背著包袱,低著頭跟在他旁邊。
他們在茶攤坐下,點了兩碗糙米粥。
瘸腿漢子喝了一口,忽然問老板:“您這兒,最近有沒有見過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梳兩條辮子,說話帶點西北口音?”
老板搖頭:“沒見過。”
旁邊一個挑擔的婦人插話:“你說的是南陵王府那個丫頭吧?前兩天還在東市買金線呢。”
瘸腿漢子眼神一閃:“她常去那兒?”
“可不嘛。”婦人說,“聽說她幫世子管賬,天天跑市集。”
瘸腿漢子點點頭,從懷裡摸出一張破紙,輕輕放在桌上。
紙上寫著幾個歪歪扭扭的字:“阿箬吾妹,見字如麵。我在陽關鎮病重,托李二哥送信。家中舊物,儘數歸你。”
紙角沾著泥,像是從路上撿來的。
他低聲說:“這是我兄弟臨死前寫的。我答應他,一定要親手交給這丫頭。”
旁邊隨從歎氣:“跑了這麼多地方,總算有了消息。”
茶攤老板看了看那紙,沒再多問。
風吹過街口,掀起了那張紙的一角。
瘸腿漢子伸手按住,手指關節上有道舊疤,像被刀劃過。
他抬頭看向南陵王府的方向。
太陽剛升起來,照在朱紅的大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