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戰受挫,黃維砸了指揮部裡所有能砸的東西,通紅的眼睛如同賭輸了的瘋子。
“進攻!給我不計代價地進攻!”
“我不要傷亡報告!我隻要陣地!聽到了沒有!我要雙堆集那塊地!”
命令被傳達下去,變成了無數士兵的死亡通知。
雙堆集的陣地,徹底化為了一座巨大的血肉磨盤。
白天,這裡是國軍的天下。
天空中的飛機肆無忌憚地投彈掃射,地麵上的炮火將陣地一遍遍地翻耕。
我軍的陣地在反複的拉鋸中數次易手,焦黑的土地上,浸滿了年輕戰士的鮮血。
可一到夜晚,攻守之勢便瞬間逆轉。
黑夜,是我軍最好的盟友。
白天丟失的陣地,到了晚上,總能被一支支精悍的夜襲小隊,悄無聲息地奪回來。
戰鬥進入了最慘烈、最熬人的消耗階段。
三號突出部陣地,這裡是整個防線最危險的地段。
就像一顆楔子,死死地釘在敵人的進攻路線上。
張大彪,就被祁明峰丟在了這裡。
“團長!頂不住了!七連的陣地被突破了!敵人一個營的兵力衝上來了!”
一名通訊員連滾帶爬地衝進臨時搭建的指揮所,聲音裡帶著哭腔。
指揮所裡,幾名營連級乾部全都變了臉色,下意識地就要去抄武器。
“慌什麼!”
張大彪一腳踹翻了麵前的彈藥箱,吼聲壓過了外麵的槍炮聲。
他一把抓起桌上的電話,手搖得飛快。
“喂!二營長嗎?我是張大彪!”
“聽我命令!你帶著你的人,立刻從陣地上撤下來!對!全線後撤三百米!”
電話那頭的二營長直接懵了。
“團長?撤?我們一撤,整個三號陣地就全完了!敵人會直接衝到您的指揮所前麵!”
“執行命令!”張大彪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他想起了祁明峰在沙盤前,指著他的鼻子罵他的樣子。
“拳頭,要先收回來,打出去,才會疼!你那不叫勇猛,叫愚蠢!”
“老子讓你撤就撤!把口子給我讓開!讓敵人進來!”
張大彪對著話筒咆哮。
“是!”二營長不敢再多問。
張大彪又抓起另一部電話。
“一營長!把你那兩挺寶貝疙瘩,藏好了沒有?”
“報告團長!早就按您的吩咐,架在兩側的山包上了!偽裝得嚴嚴實實,保證他娘的看不出來!”
“好!等老子的信號!彆他娘的提前給老子暴露了!”
張大彪放下電話,一把抓起自己的大刀,衝出了指揮所。
“警衛排!跟我來!我們去會會這幫狗娘養的!”
攻上陣地的國軍,欣喜若狂。
他們發現,共軍的抵抗,比想象中要弱得多,幾乎是一觸即潰。
“共軍不行了!他們沒子彈了!”
“衝啊!拿下指揮所,活捉張大彪!”
一個營的兵力,像潮水一樣,湧進了張大彪故意讓開的口袋裡。
就在他們以為勝利在望時,兩側的高地上,突然掀開了數十塊偽裝網。
兩挺重機槍,露出了猙獰的槍口。
“開火!”
張大彪站在一處高地,揮下了手臂。
“噠噠噠噠噠——!”
兩條火龍,從截然不同的方向,交叉著掃向那群毫無防備的國軍士兵。
子彈像死神的鐮刀,瘋狂地收割著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