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蒙生解下腰間掛著的兩顆木柄手榴彈。
彈體冰涼,燙得他手心冒汗。
他拔出保險銷的動作有些僵硬。
金屬摩擦發出輕微的“哢噠”聲,在這死寂的叢林裡,刺耳得讓他心臟一抽。
他死死咬住下唇,嘗到了一絲血腥味。
腦海裡,那個被詭雷炸斷腿的戰友,在泥地裡翻滾哀嚎的畫麵,如同烙印般揮之不去。
“我不能再當那個隻會哭的孬種!”
“我不能給我爹丟人!”
“更不能……辜負營長的信任!”
前方的暗堡還在噴吐火舌,重機槍的咆哮是死神的鼓點。
趙蒙生沒有立刻衝出去,他學著老兵的樣子,將身體壓得極低,觀察著子彈掃射的規律。
機槍每打完一個長點射,就會有大約兩秒鐘的停頓,那是副射手更換彈鏈的時間。
就是現在!
在又一輪掃射驟然停止的瞬間,趙蒙生猛地從掩體後躥了出去!
他的身體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力量。
雙腿在腐爛的落葉上瘋狂蹬踏,整個人朝著暗堡的側翼死角衝去!
“嗖!嗖!”
他用儘全身力氣,將兩顆手榴彈一前一後,朝著那個狹小的射擊孔甩了過去!
第一顆,砸在射擊孔上方的泥土上,彈了進去。
第二顆,精準地從射擊孔的正中央飛了進去!
做完這一切,他憑著一股狠勁,朝著側麵一個彈坑猛地翻滾了進去!
“轟!轟隆!!”
兩聲沉悶的爆炸,幾乎重疊在一起。
大地劇烈一顫。
那個囂張的機槍堡,從內部被炸開一個巨大的豁口,黑色的濃煙、火光和碎石噴湧而出。
死神的鼓點,戛然而止。
世界,清靜了。
趙蒙生緩緩抬起頭,爆炸的火光映在他滿是硝煙的臉上。
他看著自己的傑作,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他做到了。
他親手,敲掉了一個敵人的堡壘!
祁連山從黑暗中走來,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什麼也沒說,隻是遞過來一個水壺。
趙蒙生接過水壺,猛灌了幾口,嗆得連連咳嗽,眼淚都流了出來。
但這一次,不是因為害怕。
與此同時,左翼的山溝裡。
梁三喜帶領的一連,已經摸到了敵軍防線的中段。
他們行動悄無聲息,腳踩在枯葉上,隻發出極輕微的碎裂聲。
前方一棵大樹下,兩個越南兵靠在一起,正低聲抱怨著什麼。
梁三喜對著身後的兩個老兵,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兩道黑影瞬間分左右散開,融入樹影,悄悄繞到了那兩個哨兵的身後。
沒有警告,沒有掙紮。
一名老兵左手捂住對方的嘴,右手的匕首從下頜處刺入,向上猛地一劃,切斷了氣管和頸動脈。
另一個哨兵剛察覺到不對,脖子就被一隻大手扭斷,發出“哢嚓”一聲脆響。
兩個越南兵的抱怨聲,永遠地停在了喉嚨裡。
梁三喜甚至沒有多看一眼,隻是對著步話機用最低的音量報告。
“釘子已拔除,通道安全。”
右翼,二連長也成功完成了任務,把幾個暴露的火力點全部解決。
整個外圍防線,在短短一個小時內。
被一營的戰士們用最原始、也最有效的方式,撕扯得千瘡百孔。
而真正的殺招,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