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三喜的吼聲,像一把淬了冰的軍刺,紮進祁連山因過度興奮而發熱的腦子裡。
他猛地扭頭。
山腳的黑暗中,上百個火點正重新彙聚。
發出野獸般的嚎叫,瘋狗一樣沿著屍體鋪成的山路向上反撲。
越軍的預備隊,發動了自殺式的總攻!
“媽的!”
祁連山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剛剛攻頂成功的短暫喜悅蕩然無存。
戰士們連一口氣都沒喘勻。
“全體都有!”祁連山的聲音已經完全嘶啞,卻帶著金屬摩擦般的質感。
“以工事為依托,準備白刃戰!”
話音未落,潮水般的敵人已經湧了上來。
346高地的主峰,麵積不足一個籃球場。
這裡,瞬間變成了一座沒有任何規則的角鬥場。
子彈在這裡失去了距離的優勢。
雙方士兵的身體狠狠撞在一起,槍托砸碎頭骨的悶響。
刺刀捅入腹腔的撕裂聲,混合著瀕死的慘叫和瘋狂的咒罵。
一名剛滿十八歲的戰士,被一個強壯的越軍撲倒。
對方張開滿是黃牙的嘴,狠狠咬向他的脖頸。
劇痛傳來,年輕的戰士爆發出求生的本能。
他摸到一塊尖銳的石頭,用儘全力砸向對方的太陽穴。
一下,兩下,三下。
直到溫熱粘稠的液體濺滿他一臉。
他推開身上沉重的屍體,還沒站穩,一柄工兵鏟就帶著風聲劈了過來。
祁連山單手持槍,另一隻手臂的軍裝被劃開,肌肉翻卷,血流不止。
他看都不看,用那隻受傷的手臂格擋開一把刺來的步槍。
手腕順勢一轉,槍口頂在對方的下頜。
“砰!”
近距離的射擊,直接掀飛了對方的半個腦袋。
他沒有停頓,身體一矮,躲過側麵的攻擊。
手中的五六式衝鋒槍像一根燒紅的鐵棍,橫掃而出,砸在一個敵人的臉上。
對方的鼻梁整個塌了下去。
他的槍裡早就沒了子彈。
在這片方寸之地,槍械,隻是最順手的鐵塊。
“營長,東側!”
梁三喜帶著他的突擊隊死死頂住了最洶湧的一波攻勢。
他像一尊不知疲倦的戰神,繳獲的RPD輕機槍在他手裡使得出神入化。
每一次短點射,都能精準地打翻一個衝在最前麵的敵人。
他的左肩插著一把匕首,那是剛才一個越軍特工留下的“禮物”。
梁三喜沒空去拔,那匕首就隨著他的動作晃動,每一次呼吸都帶來鑽心的劇痛。
劇痛,讓他無比清醒。
趙蒙生背著那台比他命還重要的電台,縮在一個彈坑裡。
他學著老兵的樣子,把身體壓到最低,手中的衝鋒槍對著前方胡亂掃射。
他不知道打中了誰,他隻知道,扣動扳機,就能讓他忘記恐懼。
混亂中,一個身影鬼魅般地繞到了他的身後。
那是一名越軍的王牌特工,身材瘦小。
渾身塗滿泥漿,在屍體堆裡移動時悄無聲息。
他看到了趙蒙生背後的電台。
摧毀它!
特工眼中閃過一絲獰厲,猛地從屍體堆裡躥出。
一雙鐵鉗般的手死死掐住了趙蒙生的脖子!
“呃!”
趙蒙生隻覺得喉嚨一緊,所有的空氣都被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