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夢鳶在寢殿大快朵頤的時候,蕭明允正在永安殿對著奏折發脾氣。
大婚選秀未冊立皇後之事,引起很多朝臣的不滿,勸諫的奏折雪片一般飛過來,堆滿了案頭。
“一群老匹夫,管到朕的頭上來了。黃河水患都沒看到他們這麼積極!”蕭明允罵道。
選秀隻是權謀,但皇後之位是正妻。
他不僅要利用這空懸的位置攪動風雲,更要把它留給自己真正的妻子。
那些像勾欄舞娘一樣,被挑揀篩選上來的女子,怎麼配得上!
“陛下息怒,保重龍體呀。”汪公公小心勸慰。“馬上三更天了,虞昭儀還在寢宮侯著呢,陛下不如早些歇息吧。”
“哼!”一提這個,皇帝更心煩。
那虞昭儀他在選秀時見過,清湯寡水的長相,一副道貌岸然,端方持重的姿態,看著就倒胃口。
她媽年輕時就憑給太後當刀子,混了個好前程,現在又讓女兒來接班了!
蕭明允不是個不孝不悌之人,但是畢竟少年帝王,被母親壓製得久了,難免心生怨懟。
何況,母親最愛的也不是自己,要不是大哥心向自由,遠遁邊城,這皇位哪裡輪得到自己。
蕭明允心裡戚戚然,皇宮這麼大,就沒有個讓他順心的地方。
糾結再三,他還是扔下奏折起駕回宮。
虞夢鳶不是第一個被翻牌子的。所以寵幸嬪妃的流程他已經很熟了,那些女子要麼嬌羞造作,要麼木訥惶恐,無趣得很,今天這個恐怕隻會有過之無不及吧。
蕭明允屏退左右,百無聊賴地走進寢殿的時候,虞夢鳶吃得正忘我,點心就酒,不亦樂乎。
“虞,虞氏?”蕭明允納罕,宮裡的女人都恨不得喝露水吃仙氣,他還從沒見過哪個女人侍寢前還敢如此不顧形象地大吃特吃。
他突然出聲可能嚇了那女子一跳,她小鹿一樣,麵色驚訝地轉過頭來。
許是因為吃了酒的緣故,女子麵若桃花,眼睛裡染著氤氳的水汽,映著身後煙紅堆疊的裙擺,竟然甚是嬌媚。
偏偏這女子的目光卻是清澈懵懂的,媚而不自知,單純卻誘人,最是致命。
這是那個清湯寡水的虞昭儀?皇帝覺得有點對不上號。
這邊微醺的虞夢鳶已經反應過來了,骨子裡的禮儀教育支配著她起身行禮。
“臣妾拜見皇上。”
禮行了,手裡的酒壺卻是沒有放下。
不是虞夢鳶貪杯,實在是她還沒從自己悲慘的前世走出來,酒入愁腸人易醉。
蕭明允好笑地看著這個醉眼迷離,行禮還攥著酒壺的女子。
虞夢鳶注意到蕭明允鎖定在酒壺上的視線,懵頭懵腦地問:“陛下……要來一杯嗎?”
蕭明允莫名的心跳加快了一些,虞夢鳶鬆弛自然的問話是有溫度的。
從他登基以後,耳邊要麼是套路的奉承,要麼是暗戳戳的諷刺,要麼是冰冷的奏稟,就連母後也……這種有人味的對話,很久沒聽過了。
蕭明允蹲下身子,手指擦掉虞夢鳶嘴角的糕點渣,順勢捏住她的下巴,語氣陰森:“這是誰教你的招數,讓你過來勾引我?你們不是一貫喜歡裝得冰清玉潔,賢淑端方嗎?怎麼,換套路了?”
其實蕭明允欺身過來的時候,虞夢鳶就已經有些酒醒了,她不是糊塗人,母親十幾年的訓誡在前,伴君如伴虎的危機感是根植在骨子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