帥帳裡,幾個千夫長站著,大氣不敢出。
地上,是一份傷亡統計。
“三天。”
耶律雄的聲音很低,“為了一個不到二十米寬的缺口,我們填進去了三千個勇士。”
“三千個!不是三千頭羊!”
“那個林火到底是什麼人?”
“他的兵怎麼那麼能打?”
“還有他那些亂七八糟的家夥事,哪來的?”
一個將領小聲說:“大汗,漢人很頑強。”
“我們是不是……暫緩猛攻?”
“暫緩?”
耶律雄冷笑,“你的意思是,我耶律雄被一個南朝的鐵匠,堵在城下進退不得?”
他盯著那個將領,直到對方低下頭。
但他心裡清楚,強攻不行了。
再這麼打下去,就算拿下了安州,他的蒼狼衛也得被打殘。
這筆買賣,不劃算。
他背著手,在帳篷裡來回踱步。
得換個法子。
硬的不行,就來軟的,來陰的。
“傳令下去。”
耶律雄停下腳步,“停止對缺口的強攻。”
“投石機繼續砸,給他們壓力彆讓他們閒著。”
“另外……”
“多派些人手給我挖!”
“從四麵八方挖地道!”
“我不信他安州城的地下也跟城牆一樣硬!”
“還有派探馬出去,繞過安州看看南邊還有沒有彆的路或者彆的薄弱城池。”
他就不信了。
你林火能守住一麵牆,還能守住地底下不成?
……
京師。
丞相府,書房。
陳北舟手裡捏著一份來自北境的密報,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安州林火。
居然真的擋住了耶律雄的主力。
有意思。
這對他來說,是好事,也不是好事。
好事是北狄人被拖住了,京師暫時安全。
他可以從容布置。
不是好事的地方在於,這個林火是個不可控的變數。
一個能組織起幾萬義軍還能正麵硬剛北狄的人,如果任由他發展下去……
會成為第二個鎮北軍甚至比鎮北軍更麻煩。
因為他來自草莽沒有根基,也就沒有顧忌。
這種人要麼收為己用要麼……
儘早除掉。
“安州城現在是天下矚目的地方啊。”
陳北舟自言自語。
這麼大一份功勞,怎麼能讓一個泥腿子獨吞了呢?
而且安州被打爛了,戰後重建,安置流民,重新劃分利益……
這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和實打實的權力。
必須抓在自己手裡。
“來人。”
他對外喚道。
一個幕僚悄無聲息地走進來。
“去擬旨。”
陳北舟淡淡地說,“鎮遠大將軍齊鎮北,忠勇可嘉,著其即刻統領京師禁軍兩萬火速馳援安州,督師禦狄。”
“另外告訴齊將軍,讓他到了安州要團結所有抗狄力量,尤其是當地的那位林火。”
幕僚心領神會。
……
京師城外,大軍開拔。
鎮遠大將軍齊鎮北,一身明光鎧,騎在一匹白馬上。
他看著自己麾下那兩萬禁軍精銳,軍容整齊,裝備精良。
這才是大炎的軍隊。
天子親軍,國之柱石。
至於安州那個什麼義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