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現在,自己的後路,被人給抄了。
一半的糧草。
一半!
這意味著,他最多再撐半個月。
半個月打不下安州城,幾萬大軍就得餓肚子。
到時候,彆說攻城了,不嘩變就不錯了。
到底是誰乾的?
齊鎮北?
不像。
那老家夥就是個縮頭烏龜,隻懂守城。
他沒這個膽子也沒這種打法。
是那個王爺趙崢?
一個廢物親王,手下連兵都沒有多少更不可能。
林火。
那個用奇怪武器守住村子,還讓他折損了一個千人隊的家夥。
一定是他。
隻有這個家夥,才這麼不按常理出牌。
“來人!”
耶律雄吼道。
“傳我命令!從今天起四門圍死!一隻蒼蠅都不許飛出去!”
……
齊鎮北站在城樓上。
北風夾著雨,吹得他官袍獵獵作響。
他看了一夜。
北狄大營的火,燒了一夜。
直到天快亮了,火勢才小下去。
但混亂沒有停止。
他能遠遠聽到北狄人混亂的叫喊和馬匹的嘶鳴。
手下的人來報,林火帶隊回來了。
二十一個人出去,回來了十九個。
兩個沒了。
但他們燒了北狄人一半的糧草。
齊鎮北聽完彙報,半天沒說話。
他心裡隻有一個念頭。
這他媽怎麼可能?
他打了半輩子仗。
他比誰都清楚,在幾十萬大軍的包圍圈裡,帶二十個人出去搞夜襲,跟送死沒什麼區彆。
一萬種死法。
……
但林火成功了。
不但成功了,還搞出了這麼大的動靜。
這已經不是膽識的問題了。
這是能力。
齊鎮北腦子裡一團亂麻。
“此子心腹大患,必除之。”
除?
怎麼除?
齊鎮北嘴角泛起一絲苦笑。
就林火表現出來的這份警覺和手段,派多少刺客去,估計都是送人頭。
在軍中找個由頭辦他?
現在林火在安州城的聲望,怕是比他這個鎮北將軍還要高。
他要是敢動林火,手下這幫兵估計第一個就得嘩變。
這事兒,棘手了。
丞相啊丞相,你怕是不知道,你讓我除掉的,是個什麼怪物。
齊鎮北回頭看了一眼城內。
天色微明。
……
另一邊林火回來了。
他沒去接受任何人的歡呼。
他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把自己關在屋裡。
他脫掉濕透的黑衣,身上大大小小全是口子。
有兩處傷得比較深,血還在往外滲。
他咬著牙,用烈酒洗了傷口,然後撒上金瘡藥,拿布條胡亂纏上。
疼。
真他媽疼。
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感覺骨頭架子都快散了。
死了兩個人。
一個叫王五,最早跟著他的村民之一,被流矢射中了脖子,當場就沒了。
一個叫陳石頭,鐵匠學徒,撤退的時候中了埋伏,為了掩護其他人,沒回來。
用兩個弟兄的命,換了北狄人半個月的進攻能力,換來了城內寶貴的喘息時間。
值嗎?
林火問自己。
從大局上看,值。
太值了。
林火覺得,自己這一把火,不止是燒了北狄的糧倉。
還把安州城裡這幾個大佬心裡的火,也給點起來了。
本來是三方對峙,互相牽製。
現在這個平衡,被他親手打破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會聚焦到他身上。
接下來,就看誰先坐不住了。
林火摸了摸胸口纏著的布條,傷口還在隱隱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