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貿易上用利益捆綁我們,讓我們不敢輕易翻臉。”
“軍事上又陳兵邊境,給我們壓力,讓我們不敢輕舉妄動。”
“好一個林火!”
“好毒的陽謀!”
“大人……那我們是……接受交易,還是……”
周康閉上眼睛。
“告訴商人們生意照做。”
“但是給我盯死了!”
“所有從安州來的貨物,都要給我一件一件地查!”
“所有從安州來的人都要給我一個個地審!”
“我倒要看看,他林火的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夜深。
安州都督府。
林火看著桌上彙總來的三份情報。
一份來自永州的王二,上麵寫著已經成功拉攏了三個不得誌的秀才,兩個失意的小吏,並且清河郡的低端日用品市場,基本被安州貨占領。
一份來自邊境難民營,這個月,共接收永州流民三千餘人,其中青壯一千二百人。
一份來自漳州,周康增加了邊境巡邏和對商隊的盤查,但貿易,沒有停。
林火拿起筆,在輿圖上,永州的位置上,畫了一個圈。
然後,他把筆尖,移向了下一個郡。
……
永州的天,說變就變。
前一天,刺史周康還在府裡喝著從安州高價買來的新茶,後一天,城外就響起了喊殺聲。
清河郡的豪強劉大戶,帶頭鬨事。
理由很簡單。
“憑什麼他安州的糧商能隨便進城?”
“咱們本地的米價都被衝爛了!”
“這張啟山,吃裡扒外的東西!”
劉大戶振臂一呼,幾個早就串通好的本地士族立刻響應。
他們糾集了家丁、護院,甚至是一些地痞流氓,號稱清君側,浩浩蕩蕩地衝向刺史府。
周康嚇得魂飛魄散。
他手裡的兵,一半是樣子貨,另一半早就被這些地方豪強喂飽了。
他根本指揮不動。
“關門!快關門!”
劉大戶他們沒衝進刺史府,但他們也沒閒著。
他們打開了官倉,把糧食分給城裡的窮人,然後縱容手下在城裡自由活動。
一時間,永州城成了土匪窩。
一開始,土匪還隻搶富戶。
後來,他們連窮人也不放過。
再後來,真正的盜匪聞著血腥味來了,整個永州徹底失控。
周康寫了十幾封求援信,八百裡加急送往京城,送往旁邊的漳州。
信,石沉大海。
沒人理他。
誰都看得出來,永州這趟渾水,誰沾誰倒黴。
“大人……怎麼辦啊?”
幕僚哭喪著臉。
張啟山看著窗外冒起的黑煙,嘴唇哆嗦。
“完了……”
就在他絕望的時候,一匹快馬衝破了土匪的零星騷擾,闖進了刺史府。
信使來自安州。
他帶來了一封林火的親筆信。
“州公,驚聞永州大亂,盜匪蜂起,生靈塗炭。火徹夜難眠。”
“安永二州,一衣帶水,唇亡齒寒。”
“若張公不棄,火願遣精兵三千,助公討賊以安黎民。”
張啟山拿著信,手抖得像秋風裡的落葉。
這是……
求援信的回應?
他要是答應了,安州的兵進來,這永州還是他的永州嗎?
他要是不答應……
他看了一眼外麵。
他可能活不過明天。
“哈哈……哈哈哈……”
張啟山忽然大笑起來,笑出了眼淚。
“好一個林火!”
“好一個不忍生靈塗炭!”
他抓起筆,顫抖著寫下回信。
隻有一個字。
“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