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勝嘴角仍是笑,可那笑帶上一抹厲色:“彆怕,彆怕……”
這是他進來說得第二次彆怕,好像這兩個字他經常說,很容易就吐露出來。
“放心,現在不動你,等陸相一行人離開,用大轎將你抬入我吳家,小爺再好好疼你……”
戴纓聽他說起陸銘章,麵上有了一絲變化。
吳勝見了,帶著笑氣,說道:“果然如此。”
他慣常混跡風月,今日那位樞相的臉色他看在眼裡,叫他發現一樁秘事,而眼前女子剛才的反應,更加印證了他的想法。
“你怕是不知,那位京都來的大人正派人四處找你。”
戴纓身子一怔,雙手微微攥緊,默然不語。
吳勝又道:“你慌了,我聽聽……”說罷,作勢側過耳,“嗯”著拉長腔調,“心跳也快了,撲通,撲通,越來越快,這個聲音……女人情動的聲音……”
“休要胡言!”戴纓氣嗔道。
“你是不知道,聽說你不見後,那位大人的臉色,嘖嘖,長年宮禁行走的人,也有失態的一刹那,偏叫我瞧見了。”
戴纓哪裡相信吳勝的話,說道:“小衙內自己行事不端,便以為人人都似你,陸大人乃我大衍宰執,豈容你言語不敬。”
“他官階再大,也是個男人,是男人都有色心,偏你又長在男人的心眼上。”吳勝不再多說,站起身,“不過他這樣的京都大官,什麼樣的美人兒沒見過,待找不到你,也就撒手了。”
說罷,帶上門離開了。
戴纓往後一仰,一屁股坐到身後的扶椅上,手撫著胸口,心跳得太快,雙手壓著,用上一點點力,讓它慢慢平複,這心跳是因為她害怕和緊張。
怕逃不出去,怕就此被困,怕……陸銘章找不到她……
沒有彆的原因,隻此而已。
……
吳勝出到街市,翻身上馬,小廝在前牽馬,街上不時穿梭帶刀衙差,還有身著甲胄的守備軍。
吳勝眯起眼,說道:“去城門。”
小廝應是,牽馬往城門行去,到了城門,門前更是壅成一片,隻進不出。
接著,掉馬回了府衙,一問才知,他父親仍未歸。
吳勝照常叫了三五狐朋狗友,出門吃喝。
幾人聚在樓裡,叫了幾個唱曲兒的,酒過三巡,其中一人開嗓:“今兒這是怎麼了?到處都是軍衛?”
其他幾人聽說,看向吳勝,他們這幾人中,若是連他也不清楚,那就無人清楚了。
吳勝喝下一杯酒,挑眉道:“還能為了什麼,想是為著陸相的安危,防患於未然四處排查。”
其他幾人點了點頭。
又一人說道:“不對,不對,我見有軍衛在搜查,明顯是在查找什麼,不會是刺客罷?”
“你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是,連城門都封禁了。”
吳勝不語,隻顧低頭喝酒。
幾人爭相議論著,就在這時,一人“咦?”了一聲。
另幾人問:“怎麼?”
那人笑問道:“怎的沒見瘦猴兒?你們沒知會他來?”
“怎麼沒知會,他家下人說他出門了,沒回。”
眾人不作理會,繼續吃喝聽曲兒,及至更深方散去。
吳勝帶著一身酒氣回了府衙後宅,拉住一下人問道:“我爹可回了?”
“回衙內的話,回了,就在您前一腳回,正在房裡用飯。”下人回道。
吳勝抬腳去了上房。
吳縣令見兒子一身酒氣地回來,把手裡碗筷往桌上一摜,沉聲問道:“去哪兒了?”
吳勝嬉笑兩聲,坐到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仰頭喝了,這才回答:“還能去哪兒,左不過在樓子裡吃酒。”
“混賬東西,我怎麼跟你說的,叫你沒事彆去外麵閒混,城都封了,你沒見著?這麼個時候還不給我老實待在家裡?!”
“父親怎麼越老越怕事,不就是尋個女人麼,還不讓兒子出門了?”
吳縣令“唉”了一聲:“早知戴家攀上了陸家的親,說什麼都不能納戴家女為妾。”
說著,話調一鬆,“好在人沒抬進來,這事立刻打住。”
吳勝滿不在乎,說道:“那戴家是什麼門戶,能同陸家攀親?不過就是他們嫁出去的姑娘,那是謝家結得親,何況隻是將將定親,婚期還沒個準。”
這事他著人打聽了,前前後後了解個大概。
吳縣令想了想,說道:“那也沾親帶故。”
“爹,話不是這等說,您想,就是沾親帶故,咱們才更要把戴家女弄到府上來,這不相當於同陸大人也結上了關係?”
吳勝言語引帶,吳縣令沉吟片刻,覺著還真是這麼回事,把話頭轉了轉,說道:“有些道理,對了,你先前說瞧上戴家大姐兒?”
吳勝點頭應是。
“碰不得,要納也是納次女,你把先前的心思收了,戴家長女千萬彆去招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