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吳博士的磺胺廠那可是日進鬥金的生意,咱們彆家現在丟了三個縣,進項少了一大截,眼看著坐吃山空,不如....也投上一股?”
內鄉縣,彆廷方的宅邸內,他的兒子彆瑞久湊在跟前,壓低聲音急切地說道。
自從皖西其他三縣被李學文強行接管以後,又被李學文強逼著用自製銀幣和法幣,收回其餘三縣老百姓手裡他們自己發行的紙幣。
這麼兩板斧砸下來,不但彆家勢力範圍縮水,就連財產也損失了不少,彆瑞久看著日漸縮水的賬本,早就心急如焚。
如今南陽城裡被李學文暗中炒得火熱的“磺胺項目”,在他看來簡直是再次翻身的天賜良機。
彆廷方坐在太師椅上,閉目養神,手裡盤著兩個核桃,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畢竟是久經風浪的一代小軍閥,自然是要比他兒子沉得住氣。
“哼,日進鬥金?”
彆廷方緩緩睜開眼,瞥了自己的兒子一眼,沒好氣的說道:“吳博士是在李學文治下,那李學文是出了名的能刮地皮?要是真能日進鬥金,他李學文還能讓彆人進摻和進來?”
“爹,不一樣,他李學文是國軍精銳野戰軍,隻是來這裡駐紮補充的,不會待上太久,肯定是要調走的”
彆瑞久連忙解釋道:“而且我派人仔細打探過了,從國外進口先進的製藥設備,再加上配套生產的其他機械,最少要投入五六百萬大洋才能開始生產”
“他李學文再能刮地皮,也湊不出這麼大一筆現錢,再加上時間周期太長,所以他根本就沒摻和建廠的事,全是朱豐林為了政績在牽頭運作”
“他李學文精明著呢,知道自己待不長,也拿不出那麼多本金,索性隻要了二十萬大洋當做保護費,其他的事情全都不插手”
彆廷方手中的核桃徹底停了下來,眼神銳利地看向兒子:“此話當真?李學文真的隻要二十萬,不摻和藥廠的事?”
“千真萬確”彆瑞久拍著胸脯保證道:“現在南陽城裡管事的就是朱豐林,帶著一幫本地商人在張羅,李學文根本不管這事”
“爹,這可是咱們的機會啊,他李學文是過江龍,遲早要走,朱豐林和那幫商人能成什麼氣候?等藥廠建起來,以咱們彆家在宛西的根基,還怕不能掌握主動權?”
“到時候,這日進鬥金的生意,可就姓彆了”
看到自己兒子拍著胸脯的保證,彆廷方有些心動了。
要是真如自己兒子所說,李學文隻是在南陽短暫駐紮,在南陽一帶刮一層地皮就走的話,那這潭水確實可以瞠一瞠。
等李學文的部隊離開後,和李學文換防的中央軍必然不會像中央一軍這樣精銳,到時候憑著自己手下兩萬精銳,必定能重新掌控皖西四縣,並且將觸角再次深入整個南陽。
憑借彆家的實力,在本地商人和朱豐林手下運作一番,將來架空朱豐林,掌控藥廠,並非沒有可能。
李學文的武力他見識過了,硬碰硬確實不行,但這商業上的事,講究的是人脈,根基和手段。
他彆廷方在宛西經營十幾年,樹大根深,難道還鬥不過一個遲早要走的過客和一個隻會咬筆杆子的朱豐林?
想到這裡,彆廷方心中已然有了決斷。
緩緩將核桃放在桌上,彆廷方身體微微前傾,眼中閃爍著老謀深算的光芒:“嗯..瑞久啊,你這話,倒也不無道理”
“李學文此人,是猛龍過江,但終究要回他的大海,咱們才是這宛西紮根的老樹,風雨再大,根須卻深。”
“既然他李學文不摻和到藥廠的事,隻收二十萬的保護費,那咱們也彆小家子氣,你去找朱豐林,就說我們彆家,為了支援抗戰,願意出五十萬大洋投資磺胺生產”
“五十萬?”彆瑞久吃了一驚,連忙勸說道:“爹,是不是太多了點?五十萬大洋,咱們剛損失了一大筆錢....”
不等他說完,彆廷方就開口打斷道:“你懂什麼,要麼不做,要做就要顯出魄力和誠意,現在投下重注,既是支持地方建設,也是為將來鋪路。”
“等李學文一走,朱豐林那個廢物,拿什麼跟我們爭?這藥廠,遲早得聽我們彆家的,一旦藥廠投產,多少個五十萬都能掙回來”
聽完自己老父親所說,彆瑞久這才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也不廢話,立刻躬身道:“兒子明白了,這就去準備,一定把這件事辦得漂漂亮亮”
看著兒子匆匆離去的背影,彆廷方重新拿起核桃,臉上露出誌在必得的笑容。
彆瑞久經過和朱豐林以及吳有才的談判,順利達成了以五十萬大洋入股磺胺藥廠的協議。
為了避免夜長夢多,第二天一大早,彆瑞久就帶著自家一個精銳民團,押送著五十萬大洋的車隊,浩浩蕩蕩的前往南陽城。
到達南陽城時,朱豐林帶著幾個縣裡的辦事人員在城門口熱情迎接。
雙方手續辦的異常的順利,驗看銀元,開具收據,簽訂正式的入股合同,一切都有條不紊。
朱豐林臉上始終掛著和煦的笑容,對彆家提出的要在藥廠安排人手,參與管理的要求滿口答應,甚至還主動提出,可以給彆瑞久一個副總經理的職位。
一切想要的全部被滿足後,彆瑞久高高興興的帶著人回家,期待著朱豐林派人聯係西洋人的洋行買完機器,藥廠開工後,自己躺在家裡發大財的場景。
隻是彆瑞久不知道的是,在他離開不久後,原本存放在縣庫房裡的五十萬現大洋,就被沈圖南親自帶人秘密的運走了。
中央一軍的庫房內,李學文等人看著一箱箱運進來的現大洋,一個個全都呲著大牙哈哈直樂。
感謝榜一大哥送來的五十萬大洋的打賞。
一旁剛剛抵達南陽的軍統特派組成員沈罪,看到中央一師這麼輕易就從南陽撈了滿滿一倉庫的大洋法幣,羨慕的嘴角哈喇子都流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