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敬芝啊,你覺得李學文將來有可能會變成第二個李德鄰?”
武漢臨時官邸裡,校長聽著何總長告的黑狀,臉上麵無波瀾,眼皮子都沒抬一下,看不出絲毫心裡的想法。
何總長連忙躬身,繼續加碼道:“委座明鑒,學文打仗確實是一把好手,對委座的忠心,眼下看來也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此子行事過於跋扈,當眾毆打長官,繳械友軍,私設公堂,甚至還行奪中將職銜之事。”
“此番他又將寶貴的戰車,未經請示便私自借調給杜光亭,美其名曰支援友軍,實則是在收買人心,結交往來”
“今日他能送戰車,來日他若羽翼更豐,手握更多資源,又會做出何等事來?”
“現在他盤踞南陽,軍政一把抓,儼然已是獨立王國之勢,其麾下中央軍,隻怕隻知有李學文,而不知有常公,有黨國啊....”
聽著何總長嘀嘀咕咕的讒言,校長那是相當的不愛聽,不過還是耐著性子聽了下來。
對於下麵人的各方關係,校長知道的一清二楚。
今天何敬芝為什麼過來,為什麼要說這些話,原因自然是蘭封會戰之後李學文通電全軍,說要斃了他侄女婿這件事嘛。
耐心的等何敬芝說完後,校長緩緩端起桌上的白開水,呷了一口,這才開口說道:“敬之啊,你多慮了。”
“常公,我也是一心為了黨國啊,以史為鑒可知興替,陳橋兵變,黃袍加身,殷鑒不遠啊”
何敬芝見到沒有前麵那段話沒有用,連忙繼續為李學文上眼藥,連曆史上那些將領坐大,最終反噬其主的故事都搬了出來。
要是小李長官在這裡,高低要給何敬芝豎上一個大拇指,說上一句:看人真準。
“夠了”
校長將手中的茶杯不輕不重地往桌上一頓,不滿的說道:“敬之,你是黨國的柱石,是我的肱股,看待問題,眼光要放得更長遠一些,胸襟也要更開闊一些。”
“學文是什麼人,我比你清楚,他少年心性,跋扈是跋扈了些,做事也喜歡講些個人意氣。但若論起對黨國,對我常某人的忠心,黃埔上下,能出其右者不多。”
“他年紀輕,火氣盛,做事是衝動了一些,不顧及後顧人情,這一點,我已經嚴厲申飭過他了,敬芝你作為長官,應該多些包容,多加引導,而不是在這裡危言聳聽,捕風捉影”
“至於你說的什麼‘隻知有李長官,不知有我常某人.....’”
說到這裡,校長停頓了一下,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抓起了桌子上的電話,讓人聯係遠在南陽的中央一軍炮兵團駐地。
南陽距離武漢不遠,以前就有電話接通。
中央一軍入駐南陽後,南陽地區便上了武漢這邊的關注名單,雙方對原有的通訊線路進行了維護和加強,確保南陽與武漢大本營的聯絡暢通。
二十分鐘後,電話接通。
校長拿著話筒,當著何敬芝的麵,用他那帶著濃重奉化口音的官話,沉聲問道:“我是常凱申,接電話的是哪個?你們團長梅思源在不在?”
電話那頭顯然沒料到會是校長親自來電,一陣明顯的慌亂和椅子拖動聲後,一個緊張到有些變調的聲音傳了過來:“報...報告校長,學生是中央突擊第一軍炮兵團少校參謀劉明,梅團長在團部”
“哦,劉明少校,你是哪一期的?”
“報告校長,學生八期炮兵科二總隊畢業”
“好,好,八期,也是我的學生,劉明少校我記住你了”校長語氣放緩,帶著對學生的語氣溫和的說道:“思源既然在,讓他來接電話。”
“是,校長請稍等。”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後,話筒被接過,梅思源恭敬的聲音傳來:“校長,學生梅思源向您報到,請校長訓示”
“思源啊”校長直接切入主題,語氣不容置疑的說道:“我決定在武漢與日寇決戰,目前戰況激烈,前線急需重火力支援。”
“你炮兵團裝備精良,訓練有素,是我中央軍之精銳,現命令你部,即刻做好一切準備,於四十八小時內完成集結。”
“全團開拔,移防至信陽前線,歸入第一戰區序列,聽候一戰區程淺長官調遣,所需車輛,燃料,我會令後勤部即刻協調,有無困難?”
聽完話筒內傳來的內容,梅思源隻覺得頭疼無比,校長又踏娘的開始微操了。
我這個炮兵團是軍部直屬,又不是獨立炮兵團,上麵還有軍長在呢,您大校長遠在武漢,跳過軍長,師長,直接給我這個團長下開拔命令?
這合適嗎?
今天的微操不算什麼,梅思源怕的是校長微操上癮,頻繁的對他這個炮團進行遠程微操。
每當想起徐州戰場上,校長親臨中央一軍指揮作戰時期,對自己炮團的微操,搞得自己這個團長不知道下麵營連的位置,梅思源就覺得頭皮發麻。
心裡對校長的微操感覺到恐懼,但嘴上卻不敢有絲毫遲疑,立刻挺直腰板,對著話筒斬釘截鐵地答道:“是,校長,學生堅決服從命令,炮兵團保證按時開拔,抵達指定位置,絕無困難”
這會彆說調他的炮兵團,就是校長讓他立刻隻身去武漢報到,他也得高聲答“是”。
梅思源不是傻子,接到校長微操的電話,彆管願意不願意,必須讓校長感覺到他對麾下部隊如臂使指,其它事等掛斷電話以後再說。
在電話裡彆說敢說出不同意了,但凡是猶豫幾秒,未來的前途就要堪憂了。
“好,這才是我黃埔軍人的本色,一切以黨國利益為重,以抗戰大局為重,具體的行軍路線和抵達後的駐地安排,侍從室會另行電告中央一軍軍部”
電話掛斷後,校長緩緩轉過身,看著何總長,語氣自信的說道:“敬之,你都聽到了,中央一軍的軍官都是我的學生,我一道命令,便可將最精銳的炮兵團調離南陽,馳援千裡”
“所以,有些話,以後就不要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