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長官，衛長官，出事了，出大事了”
洛陽，第一戰區司令部，還在為下午會議上李學文和湯克勤揉著太陽穴的衛長官，被副官這聲急促的叫喊驚得抬起了頭。
看了眼急匆匆跑進來的副官，七路半沉聲道:“慌什麼？小鬼子打進來了？有什麼話慢慢說。”
副官喘著粗氣，臉上滿是驚恐的說道：“衛長官，剛剛接到城外巡邏隊和沿途百姓報告，湯兵團的部隊，在洛陽城西十公裡外的公路上，和李軍長的部隊打起來了”
“什麼？”衛長官猛地起身，不可置信的問道：“又打起來了？他們帶了多少人？動槍了沒有？”
“根據回報，雙方加起來恐怕有上千人，倒是沒聽見槍聲，可打得昏天黑地，先是湯兵團長占了上風，逼得李軍長架著老百姓的驢車逃跑”
副官咽了口唾沫，將得到的消息娓娓道來：“後來李軍長召集來了部隊，占了上風，把追擊的湯兵團長給扣了，掛了個牌子遊了一段路”
聽完副官的講述，衛長官隻覺得眼前一黑，差點暈了過去。
下午在戰區高級軍事會議上鬥毆，已經是聞所未聞的醜聞，把自己的臉給丟了個一乾二淨。
現在倒好，出了城還不消停，直接演變成數百人的大規模械鬥？還扣人掛牌遊街？讓沿途老百姓給看了個一清二楚。
這哪裡還是堂堂國軍將領？這分明是市井無賴，山頭土匪。
簡直比上次他們在徐州鬨得還過分，徐州那次最起碼沒有老百姓圍觀，鬨劇也僅限在軍內流傳。
如今....唉，不提也罷，黨國的臉算是被這兩個王八蛋給丟乾淨了。
“反了...反了天了”
衛長官的聲音從牙縫裡擠出來，帶著壓抑不住的震怒：“李學文，湯克勤，這兩個混賬東西，他們眼裡還有沒有軍法，還有沒有戰區，還有沒有黨國”
司令部裡其他參謀和軍官早已噤若寒蟬，連大氣都不敢喘。
誰都看得出，衛長官這次是真的快被氣瘋了。
衛長官強壓怒火，追問道：“現在情況如何？”
“雙方達成了什麼協議，李軍長放了湯兵團長，各自收拾傷員，分頭離開了，湯兵團的人似乎傷得不少，李軍長那邊也有不少掛彩的”副官小心翼翼的彙報道。
“協議？私下協議？他們以為這是江湖恩怨，私下和解就完了？”
衛長官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氣極反笑道：“好，好啊，一個兵團長，一個軍長，都是黨國乾臣，高級將領，竟然效仿綠林做派，聚眾鬥毆，把第一戰區成什麼了？土匪窩嗎？”
“憲兵隊呢？立刻將全體憲兵全部派出去，給我去追，把所有參與的高級軍官，全都給我帶回來，李學文和湯克勤要是敢反抗，就地緝拿”
“是”
副官一個立正，轉身就去傳達戰區長官發出的抓捕令。
等著去抓人的副官離開，衛長官又看向了電訊處主任，開口道：“以戰區長官部名義，立刻給重慶侍從室發報，詳述今日會議及會後衝突之事，請校長和軍委會示下。”
“另外，給中央第一軍和二十兵團司令部發電，命令雙方的副軍長和副司令立刻接管部隊，維持防區穩定，約束所有官兵，未經戰區長官部明確命令，嚴禁任何調動”
發布完一係列命令後，七路半緩緩坐回椅子上，望著窗外漸漸暗下來的天色，隻覺得心力交瘁。
武漢會戰後，日寇虎視眈眈，隨著豫北的光複，休整補充後必有大動作。
他臨危受命接手一戰區，本就壓力巨大，內部派係複雜，兵力捉襟見肘。
如今倒好，還沒等小鬼子打過來，自己手下兩個最重要的嫡係將領先內訌到這種地步，鬨出這樣天大的笑話。
現在事情搞成這個樣子，他七路半已經處理不了了。
國府在一戰區的兩大精銳乾起來，李學文和湯克勤，一個是校長心尖上的新銳悍將，光複豫北的風頭正勁，一個是根基深厚的老牌嫡係，門生故舊遍布軍中。
兩個人他七路半誰都處理不了，隻能讓大隊長親自過來處理，或者讓大隊長出示正式命令。
隨著衛長官的命令下達，憲兵隊和軍統奉命出城抓捕兩人。
抓湯蝗蟲時，進行的相當順利，回程的湯蝗蟲被憲兵和軍統給堵了個正著，出示了一戰區司令長官的正式軍令，將湯蝗蟲正式緝拿，押回洛陽城內等待處置。
但是抓李學文時，憲兵們卻是撲了個空。
李學文早就率部急速渡過黃河返回豫北，並遵照會議結束時衛長官命令，通電閉門思過。
同時下令部隊沿黃河北岸加強戒備，巡邏隊遠遠放出，以整軍備戰為由，禁止任何部隊進入豫北。
憲兵和軍統組成的抓捕小組，直接被中央一軍的哨卡堵在了黃河北岸。
軍統豫站的特務，拿著一戰區簽發的正式軍令，被駐守在浮橋的中央一軍士兵阻攔，厲聲喝道:“奉第一戰區衛長官令，緝拿中央一軍軍長李學文，軍令在此，誰敢阻攔？”
浮橋頭，中央一軍的連長站得筆直，身後是一排同樣荷槍實彈，麵無表情的士兵。
隨手接過那張蓋著鮮紅大印的軍令，仔細看了幾眼，然後雙手遞回，語氣平穩的說道：“不好意思長官，我不識字，不知道上麵寫的是什麼”
那連長話音剛落，軍統特務和憲兵隊長的臉色瞬間變得極為精彩，一陣青一陣白的。
不識字？這簡直是睜著眼睛說瞎話，一個堂堂中央軍主力部隊的連長，會不識字？更彆提他剛才還仔細看了幾眼。
“你..你混賬，睜眼說瞎話”軍統特務氣得嘴唇哆嗦，指著連長鼻子罵道。
中央一軍的士兵向來囂張，那會任由彆人指著自己的鼻子罵，哪怕是軍統也不行，軍統算個蛋啊。
當時臉色便冷了下來，不客氣的說道：“如果沒有其他軍務，請離開我部哨卡，閒雜人等不得在軍事重地逗留”
“你....哼，走就走，你給我等著，這事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