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向遠處的樹影,望向拍攝燈下的陰影,望向導演的位置,又迅速移開。
沒有人上前,沒有人開口。
現場的氣氛凝固著。
她不想倒下,可身體已經不受控製。
“我……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啊……”
聲音斷斷續續,帶著哭腔,卻沒有真正哭出來。
這句話重複了兩遍,一遍比一遍更虛弱。
鏡頭之外,一片寂靜。
所有人都盯著蕭玉希的臉。
其中包括宋衍。
她的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嘴唇失去血色。
那種破碎感不是演出來的,是真實存在的。
讓人既想把她輕輕抱起,又忍不住想看她再痛一點,再哭得厲害一點……
保護欲和破壞欲同時浮現,相互撕扯。
他的腳沒有動,身體也沒有前傾,隻是站在原地。
旁邊傳來工作人員壓低的聲音。
那人靠近副導演,嘴巴幾乎貼到對方耳邊。
現場的氣氛已經夠緊繃。
“這台詞劇本裡沒有吧?”
他翻了翻手裡的劇本,確認剛才那段話不在其中。
臨時發揮在拍戲中並不罕見。
但那種程度的情緒爆發,完全超出了新人應有的表現。
他無法判斷這是天賦,還是某種更深層的東西。
副導演抓起手邊的劇本直接扔了過去。
“蠢貨!看不出好壞嗎?”
劇本砸在地上,紙頁散開。
副導演的臉漲紅。
扔完還愣在原地,喃喃自語:“她真是頭一回演戲?”
他的聲音輕了下來,帶著不可置信。
他回想起之前蕭玉希試鏡時的樣子,安靜,不起眼,甚至有些木訥。
可剛才那一幕,那種真實到令人發顫的恐懼,根本不是演技能堆砌出來的。
這場戲的結局,是蕭玉希被人推倒,後腦撞上石頭,當場沒了氣息。
動作按照分鏡一步步執行。
那個男人猛地一推,她順著濕滑的地麵摔出,後腦勺重重磕在突出的岩石上。
她的身體彈了一下,隨即徹底靜止。
戲一結束,場務趕緊拿著羽絨服走過去。
剛要給她披上,半路卻被隻大手截了過去。
羽絨服被從側麵抽走。
場務愣住,順著手臂看去。
發現那人已經走了幾步,走向還躺在地上的蕭玉希。
“宋……宋少?”
宋衍沒吭聲,動作乾脆地把羽絨服裹在蕭玉希身上。
他拉緊拉鏈,又將衣領向上翻折。
羽絨服還帶著他的體溫,厚重的布料一層層纏繞上去。
她剛從那種快要死掉的感覺裡緩過來,腦子還是空的。
身體的知覺一點一點恢複,冷意逐漸退去。
直到聽見遠處傳來的腳步聲和片場雜亂的喊聲,她才慢慢回神。
她用力眨了幾下,抬眼看向宋衍。
像做了一場很久的夢。
她記不清之前發生了什麼,隻記得黑暗、窒息和無法呼吸的痛。
眼角突然有點發熱,她沒有去擦,隻是盯著他的下頜線發呆。
宋衍眼神沉了沉。
他沒有說話,隻是伸手抓著羽絨服的邊角,確認沒有鬆脫。
另一隻手抬起,輕輕拉住她的手腕。
他帶著她往遮陽棚下走。
“這麼拚,是想多賺點錢?”
他邊走邊問,聲音不高。
“那你說,你想加多少?”
他停下腳步,在遮陽棚入口處側身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