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淚從眼角滑下來,一路濕到鬢角,最後滴進發絲裡。
那個稱呼,母親去世之後後,再也沒人用過。
小時候,母親總在清晨掀開她的被子,笑著叫她“然然,該起床上學了”。
後來母親病重,聲音越來越輕,最後那聲“然然”,是在病床上勉強擠出來的。
宋衍順著她的發際吻上去,一點一點,把眼淚吻乾。
吻到她睫毛都在發顫,濕漉漉地貼著。
宋衍離開時,蕭玉希整個人像被抽了骨頭,軟塌塌陷在床單裡,動都動不了。
她感覺自己的四肢沉重得抬不起來。
呼吸很淺,胸口起伏得極慢。
床單貼在皮膚上,帶著微微的濕意。
那是汗水,也是殘留的溫度。
她不想動,也不能動,隻能維持著這個姿勢。
天已經全黑了,外麵開始下雨。
雨聲並不溫柔,反而顯得有些粗暴。
風從沒關嚴的窗戶縫裡鑽進來,吹動了窗簾的一角。
屋內的燈沒開,隻有遠處路燈透進一點昏黃的光。
過了會兒,宋衍從廁所裡出來,下半身包著她的米色浴巾。
濕氣彌漫在房間裡,混合著沐浴露的味道。
他的頭發還在滴水,水珠順著發梢滑落,滴在肩頭,再慢慢流下。
她臉上一熱,立刻偏過頭,順手把被子拉上來,蓋過頭頂。
被子隔絕了光線,也隔絕了視線。
她的耳朵卻異常靈敏,能聽見他走動的聲音,能聽見布料摩擦的輕響。
她閉著眼,卻不敢真正放鬆。
清醒地看著自己往下墜。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也知道這個行為意味著什麼。
可事情過了,還是覺得荒唐,甚至羞得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現在安靜下來,理智重新回籠。
她後悔嗎?
她不知道。
她隻是覺得難堪。
她和宋衍之間本不該有這樣的糾纏。
她不該利用這場戲,也不該讓自己陷得這麼深。
可才安靜一會兒,被子就被粗暴地掀開。
宋衍那張平靜的臉,重新出現在她眼前。
他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像是在等她解釋,又像是在等她崩潰。
他的身材是真的好,不是花架子,是常年練出來的結實,緊繃又勻稱。
蕭玉希恍了恍神,心想就算拿他去賣肉,估計也是那種標價幾千一斤的頂級貨。
宋衍捏住她下巴,迫得她抬頭對上他的眼睛。
“那出戲,演給誰看的?”
蕭玉希直直看著他,“我演得不像?偶爾當一回彆人,也挺新鮮。”
她的聲音很輕,但沒有發抖。
她的確在演,演一個不在乎的人,演一個可以隨意發生關係的陌生人。
“演?”
他手勁一鬆,語氣散漫地掃她一眼。
“假裝彆人?還是在假裝自己根本不在乎?”
他的手從她下巴移開,指尖擦過她的皮膚。
蕭玉希指節慢慢捏緊,沒出聲。
他說中了。
她確實在躲,在用彆人的身份說出不敢說的話。
宋衍接著說:“你是想躲,還是借彆人的身份把話說出來?”
他頓了頓,語氣淡淡。
“但不管哪種,都挺慘的。”
蕭玉希抿了下嘴,沒說話。
“算是逃避,也算出氣。”
她眼神帶著點不怕事大的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