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最終落在他攥著扶手的手上,指節因用力過度而泛白,青筋暴起,像是要把那金屬捏碎一般。
他死死攥著電梯扶手,指頭捏得發白,喉嚨上下滾動,額頭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汗珠。
一滴汗順著他的鬢角滑落,沿著下頜線緩緩淌下,最終消失在衣領裡。
他的鼻翼微微張合,呼吸急促而不規則,胸口劇烈起伏,仿佛每一次吸氣都要耗儘全身力氣。
那張向來冷靜自持的臉,此刻布滿了掙紮與壓抑的痕跡。
“宋衍?”
她試探著開口,聲音輕得幾乎被空氣吞沒。
她不敢大聲,也不敢重複,隻是輕輕地喚了一聲,像風吹過樹葉的窸窣。
她希望這聲音能把他拉回來一點,哪怕隻是一點點。
她輕輕喚他,語氣放得極柔,怕驚了什麼。
就像是哄一個做噩夢的孩子,她把聲音壓得又軟又緩,每一個音節都裹著小心翼翼的關懷。
她不知道他在經曆什麼,但她能感覺到,某種看不見的東西正在他體內撕扯,而她,也許隻是這風暴邊緣的一粒塵埃。
他沒應。
沒有回應,沒有動作,甚至連眼神都沒動一下。
他的目光死死盯著前方某處虛空,仿佛那裡藏著一個隻有他能看見的畫麵。
他的睫毛微微顫動,嘴唇抿成一條筆直的線,整個人像是被釘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像被誰掐住了脖子,連喘氣都費勁。
那是一種無聲的窒息感,不單是他,蕭玉希也能感受到。
她看著他喉結艱難地上下滾動,仿佛每一次吞咽都在與某種無形的力量對抗。
他的胸口劇烈起伏,卻吸不進足夠的空氣,像是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扼住了咽喉。
“你還行嗎?”
她小聲問。
聲音幾乎低不可聞,但她知道他一定能聽見。
她不敢逼得太近,也不敢表現得太關心,隻是用最克製的語氣,試探著觸碰那層看不見的防線。
她不知道他到底怎麼了,但她知道,他正站在崩潰的邊緣。
“管好你自己。”
他終於開口,嗓音冷得像鐵,像是從冰窖裡撈出來的刀刃,寒意直透人心。
可那話裡的顫音,卻像一根繃到極限的弦,隨時會斷裂。
那不是憤怒的顫抖,而是某種更深層的東西在掙紮——恐懼,失控,甚至是……
崩潰。
蕭玉希蹲進角落,縮成一團。
她慢慢滑坐下去,背靠著冰冷的牆,雙膝蜷到胸前,雙臂環抱住自己。
她的動作很輕,像是怕驚動什麼。
黑暗中,她盯著自己的腳尖,不敢再看他。
那種壓抑的氣氛像潮水一樣漫上來,淹沒了她的勇氣。
密閉空間裡,熱氣越聚越重。
原本還算清涼的空氣,不知何時開始變得悶熱。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吸入一團濕漉漉的棉絮,堵在胸口,讓人喘不過氣。
汗水順著她的後頸滑下,浸濕了衣領。
她能感覺到自己的皮膚在發黏,心跳越來越快,耳邊的嗡鳴聲也越來越響。
應急燈“啪”地滅了,眼前瞬間全黑。
那一聲脆響像是某種宣告,宣告著最後一點光明的消失。
世界陷入徹底的黑暗,連輪廓都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