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夏思忖片刻:“信得過的律師恐怕隻有李爺爺。他是我爺爺的合作夥伴。我爺爺立遺囑時,我在家裡見過他一次。可是他好像退休了。”
“他肯定也認識相關的法律人士。他會幫你爸爸還是你媽媽?”江靜知說。
“他會幫我爺爺,我爺爺是不會讓我爸媽離婚的。你這個思路很好。這樣,把李爺爺也找來,我爸就不會隻遷怒於你。我也不想讓你丟了飯碗。”
兩人說了大半天的話,江靜知覺得是時候了:“我還有件事情要告訴你,但是你不能生氣。”
餘夏滿臉疑惑的答應了。
江靜知把情人節那天的經過說了一遍,又解釋說自己的顧慮是怕影響他的學習和明年的高考。
餘夏臉色蒼白,可以看得出來,他是忍著不生氣:“你這麼早就知道了,卻不告訴我。就算你有理由,那今天呢?咱倆都說了半個小時了,你才說出來。”
“我必須要弄清楚你的意圖,才能決定是不是支持你。”
“你不相信我?”
“建立相互信任需要時間和事件。怎麼,還沒開始操作呢,就要跟我起內訌,一拍兩散?”
餘夏沉默了一會兒,說:“行,我不追究了。高考對我很重要,但若是家散了,考得再好能挽回嗎?”
這話紮得江靜知心裡狠狠的揪了一下。幸好,剛才的思路沒有斷:“你不覺得還是需要先了解一下薑瑜是什麼人嗎?她會有什麼反應?”
餘夏翻了翻白眼:“你覺得我爸會喜歡什麼樣的人?能鎮得住他的,還是他能鎮得住的?”
“嗯,你應該最清楚了......”江靜知沒有表態,她不想表現出過多琢磨他爹的樣子,免得他翻臉。
“我爸被我爺爺管了那麼多年,好不容易自由了,他才不會給自己找一個厲害的小三當緊箍咒。一條金手鏈就能哄得這麼開心,這女人能厲害到哪裡去?我爸都能鎮得住,我還對付不了他們倆?”
“你有沒有想過女人撒潑也是很棘手的。”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不怕她撒潑。不必管她,說正經的。”餘夏說得沒有一點兒溫度,看來是恨透了。“那就按照你說的,我先和我爸談談,談話的籌碼就是我掌握的證據。我需要一個時機,讓他坐下來,無法輕易搪塞我。”
“你確定要這麼做嗎?哪怕會徹底激化矛盾。”江靜知再次提醒他慎重。
“矛盾已經存在了,隻是沒人捅破。”餘夏眼神冰冷,“溫水煮青蛙才是對所有人最大的傷害。我必須知道他的態度,也必須讓他知道我的態度。”
江靜知看著眼前這個才十三歲的少年,他思維之清晰、決心之堅定,讓人心驚,也讓人生出一絲憐憫。本該無憂無慮的年紀,卻要直麵成人世界的齷齪。
“餘夏,在這件事情上,我也許能算個人證。我不是不想幫你,是不想幫倒忙。我可以幫你出謀劃策,就像現在這樣支持你。你和你爸爸第一次談的時候,是你的家事,是你的家庭內部矛盾,我這個外人不能出現在現場。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可以在門外等你,你任何時候需要都可以找到我。怎麼樣?”她推心置腹地說。
“那就照你說的辦,如果聯係到了李爺爺,我會告訴你。”
“既然如此,就不要耽誤你周五下午上學了。周末吧?你爸也更有空閒。”
“也行。我定好電影票,把我媽支開。”
“好,到時候,我一定會來。”江靜知最終點頭,語重心長的囑咐著:“餘夏,記住,任何情況下,不要動手。你不能受到傷害,這是最重要的。不要用任何東西威脅他,哪怕是比喻。你去談話的核心是解決問題,不是製造新的問題。”
“放心,”餘夏扯出一個沒什麼笑意的笑容,“我的武器是邏輯和後果,不是刀槍。我,是最優秀的辯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