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綺知道,穗禾說的正是她昨夜吩咐打聽的事——大哥昨日何時回府,回府後又見過什麼人。
穗禾湊過來:“小姐,奴婢打聽到,大少爺是昨日臨近正午回來的,恰好是咱們離府後不久。大少爺下午出了一趟門,不過府上的下人都不知道,大少爺是去見誰。”
“不過奴婢靈機一動,想到大少爺出門必帶車夫,便借著送點心的由頭找他閒聊,旁敲側擊問了幾句。”
“那車夫嘴也鬆,說大少爺昨日下午去了枕月樓,見的是安遠伯爵府的蘇公子。而且大少爺從枕月樓回來後,沒回自己的院子,徑直就來了咱們竹影軒。”
安遠伯爵府的蘇公子?
雲綺眉梢微挑,心頭掠過一個名字,蘇硯之。
那日伯爵府的濟民競賣會,便是這位蘇公子一手主辦。此人並未在朝任職,與大哥應該並無公務交集。
大哥剛回府便特意約他見麵,回府後又直接來了竹影軒……這也太奇怪了。
更何況,大哥昨晚的模樣,與他半個多月前離京時判若兩人。
彼時的大哥,縱有心思,也儘數藏在溫潤謙和的假麵之下,眼底的情緒再翻湧,也絕不會外露半分,是旁人看不透的深沉內斂。
可昨日夜裡,他周身縈繞的氣壓低得近乎凝滯。情緒外泄,像暗夜裡悄然蔓延的藤蔓,帶著灼人的熱度與不容抗拒的束縛感。
雲綺眼波流轉間,想到了一個可能。
那日昭華公主府的滿月宴,蘇硯之也在。
該不會是,大哥知道了她那日也去了宴會,特意找蘇硯之打聽她在宴會上做了什麼吧?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她在宴會上發生的事,可太多了。
先是跟謝凜羽穿著極為相襯的服飾,同乘一輛馬車赴宴。後是霍驍裴羨謝凜羽楚翊四個人,一同跟著她去了偏僻角落。
再後又是她大筆一揮,當場寫下八種字體的福字。再之後便是毒蛇意外,四個男人當眾護她,祈灼為她現身宴會,裴羨又與祈灼當眾爭搶她。
若是蘇硯之將這些事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大哥——
且不說她為何能精通書法筆墨,就說她和那五個男人的關係,大哥豈不是一下都知道了?
就算不知道她和他們進展到何種程度,也至少知道了,這五個人都為她傾心。
難怪。
難怪大哥昨晚的狀態那般反常,那份占有欲幾乎要溢出來,像是要將她整個人纏裹住。
有意思。
雲綺眸底掠過一絲玩味。
若大哥當真知曉了她與那幾人之間的牽扯,以大哥的占有欲,以他素來掌控一切的性子,怎會這般平靜,甚至什麼都沒問她。
非但沒問,昨晚對她的態度,還帶著一種近乎詭異的縱容與纏綿。
這般一想,一個念頭便清晰地浮了上來。
大哥應該是還不想將這層窗戶紙捅破。
表麵上,依舊做她溫潤寵溺的兄長,用那些不動聲色的溫柔與繾綣,一點點引誘她沉淪,讓她習慣他的存在,依賴他的庇護,最終心甘情願地落入他的掌控。
而暗地裡,他會厘清那些與她與那些男人的牽扯,再做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