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出來!”
內室若有若無縈繞著一絲血腥味,靠窗邊的方幾旁影影綽綽有兩道暗影。
似是一坐一站。
踏進內室的宋慕白剛摘下麵罩,便陡然變了臉色,橫出一劍朝著暗影刺去。
他今夜夜探秦府,沒想到秦府增加了守衛。
他一個不查,似是驚動了府內的護衛,連著追了他兩條街,此番回到自己房內,見到屋內莫名多出兩人,宋慕白想也沒想,便以為是對方追了來。
這一劍,他刺得又快又狠,幾乎用了他八成的力道。
然。
隻見眼前白光一晃,鏗地一聲金屬碰撞的脆響,他虎口一麻,劍尖竟是被對方輕而易舉撞偏。
宋慕白咬牙,正待再刺出第二劍的時候。
對方出聲了。
“是我!”
宋慕白一怔,送出去的劍,猛地一轉方向,收了回來。
“裴大人?”
宋慕白擰眉,手中握著劍。
下一瞬,站著的那個黑影,點了火折子。
那暗紅一點,映照出晏青那張清湯寡水的臭臉。
旁側端端正正坐著的不是裴驚蟄,還是誰!
“沒想到,宋三爺看著溫潤端方,背地裡卻是個脾氣爆的!”
晏青舉著火折子,神情不滿嘟喃著,尋找著油燈。
嘴上仍舊不忘挖苦道:“若不是小的反應快,宋三爺可是要一劍把我家大人捅了個對穿窟窿!”
宋慕白扔掉劍,撇了撇嘴,裴大人哪有那麼廢物!
這晏青,說話還真是不中聽。
誰讓這二人摸黑進來還不點燈的,換誰......誰不當刺客對待?
但人家是護主心切,他也懶得多說什麼。
見晏青跟個無頭蒼蠅似的,在屋內亂找,愣是看不見擺在他家大人桌前方幾上的油燈,宋慕白沒好氣地指了指。
“那裡!”
“什麼?”
“我說油燈就在你家大人眼皮子底下!力氣全長在嘴上了,留著眼睛出氣!”
宋慕白白了一眼,自顧轉到屏風後麵,扯下一身夜行衣,換了常服出來。
裴驚蟄一直沒有說話,直到宋慕白換完衣裳出來,他視線晦澀地落在宋慕白身上,又移向被宋慕白扔在屏風架子上的夜行衣上。
“這麼晚,你去哪了?”
聞言,宋慕白整理衣襟的手一頓,挑眉看過去。
忽地笑了:“裴大人這話是以大理寺卿的身份問的?還是以什麼彆的身份?比如......”
說著他話音一頓,語氣帶了點玩味又道:“母親的暗戀者?”
裴驚蟄臉色板正,眸底染上點笑意:“有區彆嗎?”
“當然有!”宋慕白邊說著,邊挨著方幾另一側落了座,給自己倒了杯涼茶,嘬了口。
繼續不緊不慢道:“若您是以大理寺卿的身份問我行蹤,我一沒行凶,二沒殺人放火,恕難奉告!”
“哦?那後者呢?”裴驚蟄輕敲著桌麵,似笑非笑。
“後者?後者就是,你這追求者的身份,還沒放在明麵上呢,我母親更是沒承認你,想做我爹,裴大人暫時還不夠格,所以......”
“也是恕難奉告!”
此話一出,晏青直接倒吸了口涼氣。
還是頭一次有人敢這麼挫著他家大人肺管子說話的!
這宋家小三爺,還真是膽大!
嘖!
人不可貌相。
平日看著宋三爺溫潤謙和的,還以為是個老實的主,背地裡竟是桀驁不馴的,宋夫人知道自己兒子是這樣的嗎?
晏青縮著脖子,偷偷瞄了一眼自家大人的臉色。
以為下一刻大人就要發怒了。
然!
讓他驚掉下巴的是。
他家大人竟在笑。
氣傻了?
正這麼猜測著,就聽他家大人用著極為溫和的語氣,問道。
“怎麼樣才叫夠格當你爹?宋三少爺大可以說一說,本官看能不能做到。”
晏青:“......”
宋慕白手也是一抖,驚詫抬眸看去。
不說古人都很含蓄嗎?
這裴大人可是跟含蓄一點沾不上邊!
“嗯?”裴驚蟄挑眉:“不方便說?”
“沒什麼不方便的,我們作為兒女的,自是盼著母親好,隻要是母親點了頭,我們沒有乾涉的道理。”
“哦!那我知道了。”裴驚蟄若有所思。
晏青摸了摸鼻子,小聲提醒:“大人,咱們來是為了情絲蠱的事。”
裴驚蟄麵無表情淡淡瞥過去一眼,宴青閉了嘴,訕訕退後一步。
裴驚蟄這才收回目光,跟宋慕白聊起正事。
“情絲蠱的效用,能維持多久?”
聽問到這個,宋慕白也端正了神色,實話實說:“不知道,那就是實驗品,最多時效不超過一個月。”
“好,我知道了。”
說著,裴驚蟄站起身往外走去。
到了門口又道:“最近京中不太平,往後夜裡就不要出去了,出了事,你母親會擔心。”
“另外,情絲蠱這東西,以後也不要再研究了,不是什麼好東西。”
話落。
人已經出了門。
宋慕白坐在原處,一臉難以置信。
乾笑兩聲:用了他的東西,還說不是好東西?!
宋府後門。
宴玄坐在馬車車轅等著人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