爛尾樓三樓,死一般的寂靜。
空氣中,濃烈的硝煙味和血腥味混雜在一起,嗆得人幾欲作嘔。
裴興彪那龐大的身軀,就那麼直挺挺地躺在地上,雙眼瞪得溜圓,臉上還殘留著最後一絲的暴怒與驚駭。
死不瞑目。
他做夢也想不到,自己設下的局,找來的過江猛龍,最後竟成了自己的催命符。
而他那十幾個心腹馬仔,一個個還保持著舉槍的姿勢,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
他們的腦子,已經徹底宕機了。
彪哥……死了?
繼城南雞哥之後,城北的彪哥,也死了?
就在今天,就在這短短的半個小時內,翡翠市南北兩大扛把子,全都被眼前這個男人,用最直接、最殘暴的方式,給送上了西天!
這個念頭,像一柄無形的重錘,狠狠砸在每個人的天靈蓋上,將他們最後的僥幸和理智,砸得粉碎。
他們呆呆地看著那個站在屍體旁的男人。
李凡手裡,還握著那把本該屬於裴興彪的五四手槍,黑洞洞的槍口,還冒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青煙。
那張猙獰的疤臉上,濺了幾滴溫熱的血,讓他看起來不像是人,更像是一尊從修羅地獄裡爬出來的殺神。
這時,李凡將槍裡剩下的子彈退膛,隨手扔在地上。
然後蹲下身,在裴興彪身上摸索了片刻,找到了他的手機,揣進了自己兜裡。
做完這一切,他才緩緩站起身,那雙沾染了血與火的眸子,如同兩把鋒利的尖刀,冷冷地掃過全場。
“兄弟們!”
李凡的聲音不大,卻像一道驚雷,在每個人的耳邊炸響,震得他們渾身一顫。
“咱們出來混,圖的是什麼?”
他一腳踢開裴興彪的屍體,仿佛那不是一個人,而是一袋垃圾,“是為了威風嗎?是為了給彆人當牛做馬嗎?!”
“不是!”
李凡的聲音陡然拔高,那張猙獰的疤臉上,滿是義憤填膺的暴怒。
“是為了金錢!是為了一遝遝的鈔票!”
“是為了美女!是為了想睡誰就睡誰!”
“是為了自由!是為了不受任何人的窩囊氣!!!”
這番粗鄙直白,卻又直擊人心的話,讓那十幾個已經嚇傻了的亡命徒,眼神出現了一絲微妙的波動。
李凡將所有人的反應儘收眼底,心中冷笑。
一群烏合之眾,被欲望和暴力驅使的野獸,最好對付。
他指了指之前那棟爛尾樓,又指了指腳下裴興彪的屍體,聲音裡充滿了被背叛的憤怒和不屑。
“那小雞崽子,不講規矩,想黑吃黑,想把咱們的貨給吞了!這他媽是把咱們當傻子耍!”
“可他裴興彪呢?!”
李凡猛地一腳踩在裴興彪的臉上,用力碾了碾,那張死不瞑目的臉瞬間變得血肉模糊。
“他作為老大,眼睜睜看著兄弟被人家欺負,就躲在兩百米外看戲!想著等咱們拚個兩敗俱傷,他好出來撿便宜!”
“事後,兄弟我僥幸活下來,給他保住了貨,他倒好,不問青紅皂白,反倒拿槍指著我的腦袋,質疑我的身份!”
“我喪彪出道至今,走南闖北,就沒受過這樣的窩囊氣!”
他抬起頭,那雙赤紅的眸子掃視全場,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裴興彪不仁在先,我殺他,有問題嗎?!”
“……”
死寂。
沒有人敢回答,甚至沒有人敢與他對視。
他們全都被李凡這股毀天滅地的氣勢和本事給震住了。
有問題嗎?
當然有!你他媽把我們老大給崩了啊!
可這話誰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