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雨伯接聽電話後,語氣還帶著一絲被打斷的不快。
電話那頭不知說了句什麼。
下一秒,顏雨伯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了。
他那副“一切儘在掌握”的從容和自信,就像被戳破的氣球,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的眼睛,越瞪越大。
嘴巴,不自覺地微微張開。
那根剛剛點燃,還未吸上第二口的香煙,從他僵硬的指間滑落,“啪嗒”一聲掉在地毯上,燙出了一個微不可察的小洞。
他卻渾然不覺。
整個辦公室裡,隻剩下電話聽筒裡傳來的,細微而模糊的電流聲。
顏雨伯一句話也沒說,就那麼舉著手機,整個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徹底石化。
他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漲紅變成了鐵青,又從鐵青,化為一片死灰般的慘白。
不知過了多久,電話那頭似乎也說完了。
通話被掛斷的“嘟嘟”聲響起,顏雨伯卻依舊保持著那個姿勢,一動不動,仿佛一尊望夫石。
辦公室裡的氣氛,變得詭異起來。
鐘開朗看著自己這位得力乾將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樣,緩緩放下了茶杯,眉頭緊鎖。
“誰打的電話?出什麼事了?”
顏雨伯像是沒聽見,過了好幾秒,才猛地回過神來。
他彎腰撿起地上的煙頭,隨手扔進煙灰缸,然後一屁股癱坐在沙發上,雙手用力地搓了搓自己那張已經毫無血色的臉。
“我……”他張了張嘴,喉嚨裡像是卡了一塊石頭,半天擠不出一個字。
“怎麼了?”鐘開朗的聲音沉了下來,“是案子有變?”
“不是案子。”顏雨伯抬起頭,那眼神複雜到了極點,有憤怒,有無奈,但更多的,是一種哭笑不得的荒謬感,“是我那閨女打的!”
一聽是顏小倩,鐘開朗緊鎖的眉頭反而舒展開了,甚至還帶上了一絲了然的笑意。
“哦?小倩啊。”他端起茶杯,不以為意地吹了吹,“怎麼,又給你惹什麼大亂子了?這次是把人家的快艇開翻了,還是把訓練場的牆給拆了?”
顏雨伯聞言,一張臉頓時黑成了鍋底。
他沒好氣地瞪了老領導一眼:“這回還真不是她惹亂子了!”
他頓了頓,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從牙縫裡擠出一句。
“是李凡!”
“噗——”
鐘開朗一口熱茶差點沒噴出來。
他被嗆得連連咳嗽,好不容易才緩過勁來,一臉詫異地看著顏雨伯,“李凡?你不是剛說,把他扔進特訓營,保證能安分三個月嗎?”
這話,像一把鹽,精準地撒在了顏雨伯的傷口上。
顏雨伯的臉皮狠狠抽搐了一下,他感覺自己的臉火辣辣的,比剛才在電話裡被女兒哭訴時還要燙。
他哭喪著臉,聲音裡都帶上了一絲絕望的顫音。
“那小子……那小子在特訓營,把我閨女給揍了!”
“什麼?”鐘開朗也愣住了。
“我那寶貝閨女!”顏雨伯一拍大腿,聲音都高了八度,那股子護犢子的火氣再也壓不住了,“從小到大,向來隻有她欺負彆人的份兒,什麼時候被人這麼欺負過啊?!”
“還是……”顏雨伯說到這,後麵的話像是難以啟齒,一張老臉漲成了豬肝色,憋了半天,才壓低了聲音,幾乎是貼著鐘開朗的耳朵吼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