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城軍區某醫院,頂層,特護病房。
走廊裡安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鬱的消毒水味道,冰冷而肅殺。
病房門口,兩個身形挺拔如槍的第七大隊隊員,如同門神般分立兩側,眼神警惕地掃視著周圍,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陳平推開那扇厚重的房門時,動作都下意識地放輕了許多。
病房內,一片雪白。
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床單,以及躺在床上,臉色白得像紙一樣的中年男人。
各種精密的醫療儀器環繞在病床周圍,屏幕上閃爍著代表生命的綠色數據流,“滴滴”的輕響是房間裡唯一的背景音。
李成功就那麼靜靜地躺著,胸口纏著厚厚的紗布,臉上戴著氧氣麵罩,雙眼緊閉,整個人看上去虛弱不堪,仿佛一陣風就能吹散。
他雖然醒了,但那狀態,離活蹦亂跳還差著十萬八千裡。
聽到開門聲,李成功那長長的睫毛顫動了一下,緩緩睜開了眼睛。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
渾濁,布滿血絲,卻又在看到李凡的那一刻,迸發出一絲微弱的光亮,像是溺水者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
李凡沒有多餘的客套,他徑直走到病床邊,拉過一張椅子坐下,目光平靜地看著他。
“你被狙擊前,問我是不是個好警察。”
李凡開門見山,聲音不大,卻像一顆釘子,精準地釘進了李成功的心裡。
李成功的嘴唇在氧氣麵罩下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
李凡卻沒給他機會,自顧自地說了下去,那語氣,平靜得像是在陳述一份與自己無關的報告。
“現在,我給你答案。”
“開槍打你的那個狙擊手,叫齊陽輝,廣城光明分局特警大隊的,人,我已經抓了。”
李成功瞳孔猛地一縮,儀器上的心跳曲線瞬間出現了一個劇烈的波動。
李凡仿佛沒看見,繼續說道:“指使他殺你滅口的,是光明分局的常務副局長,楊浩思。他,也已經被我拿下了。”
“滴!滴!滴滴滴!”心跳監測儀發出了急促的警報聲!
李成功那隻沒打點滴的手猛地攥緊了床單,手背上青筋暴起,呼吸瞬間變得粗重起來。
“另外,跟你公司破產案有關,在背後給你下套使絆子的,光明區檢察院副檢察長、檢查組組長聶明達等害群之馬,我也順手幫你一鍋端了。”
李凡說完,靠在椅背上,雙手一攤,那張年輕的臉上,帶著一絲玩世不恭的笑意。
“這個答案,你還滿意嗎?”
“轟——!”
李成功的大腦,徹底炸了。
他死死地瞪著李凡,那雙渾濁的眼睛裡,先是極致的震驚,然後是無法置信。
最後,兩行滾燙的淚水,不受控製地從眼角滑落,浸濕了枕巾。
他想過無數種可能,卻唯獨沒想過,這個年輕人,竟然用如此雷霆萬鈞,如此摧枯拉朽的方式,給了他一個他連做夢都不敢想的答案!
這不是主持公道!
這是在掀桌子!
這是在把那些他眼中高不可攀的大人物,一個個從雲端上揪下來,狠狠地踩進泥裡!
一股巨大的情緒洪流衝垮了他孱弱的身體。
“嗬……嗬……”
他劇烈地喘息起來,胸口如破風箱般起伏,臉色瞬間漲得通紅,監測儀上的警報聲響成了一片!
“醫生!醫生!”守在旁邊的護士嚇得臉色發白,轉身就要去喊人。
“行了。”
李凡卻不耐煩地擺了擺手,他探過身,盯著李成功那雙因為激動而快要凸出來的眼睛,沒好氣地說道:“彆激動,省點力氣。”
“你要是現在一口氣沒上來,真噶在這兒了,那你那個遠洋公司,可就真涼透了。”
“到時候,彆說我,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救不回來。”
“我前麵抓的那些人,頂多算個瀆職,關幾年就出來了,而你的老婆孩子,就得背著你的債,被那些人玩死!”
這番話,冰冷,殘酷,卻像一盆刺骨的冰水,瞬間澆滅了李成功心中那股激動到快要爆炸的火焰。
是啊……自己還不能死!
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公道還沒討回來,仇還沒報,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王八蛋,還沒得到應有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