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霄城的晨光，是被滿城的歡騰浸暖的。
昨日諸天傳送陣貫通石屋灘的轟鳴猶在耳畔，今日街巷間便飄起了五彩雲紋的綢帶，修士們提著丹爐樣式的燈籠往來，連空氣裡都混著丹香與靈花的甜意。
王大柱立在淩霄殿的丹陛之下，玄鐵刀斜倚在白玉的柱子旁，刀鞘上的墨竹紋被晨光鍍上金邊——那是蘇清月前日連夜補繡的，針腳比當年初見時更見細密。
“夫君倒是清閒，可知後院的妹妹們都快把靈犀獸的毛摸禿了？”蘇清月的笑聲從殿外飄來，銀甲襯得她身姿如箭，手中卻提著個描金食盒，盒蓋未啟便泄出蓮子羹的清香。
王大柱轉身時，指尖已先一步接住她遞來的玉勺，“洛璃在驗算晉階陣圖，雲曦在備靈石，阿蠻抱著靈犀獸練獸魂術，靈兒……怕是又在逗弄殿角的靈雀了？”
蘇清月被他說中，眼尾彎成月牙，“偏你記性好。隻是夫君既已穩固渡劫期修為，那晉階之法，何時傳與我等？”
她指尖劃過食盒邊緣的纏枝紋，聲音輕了些，“前日見你引天道之力護陣，便知此路可行。隻是……”
“隻是怕雷劫凶險，累我分心？”王大柱握住她微涼的指尖，指腹摩挲著她銀甲接縫處的薄繭——那是常年握劍磨出的印記，也是他心尖最軟的地方。
“非是怕累你，是怕我等資質尋常，辱沒了夫君的指引。”蘇清月垂眸，耳尖泛紅，“當年亂葬崗，你說我劍快如流星；如今你已成諸天梁柱，我卻仍在化神期徘徊……”
“傻丫頭。”王大柱抬手將她額前碎發彆到耳後，“你的劍，護過我三次性命；你的心，比諸天靈力更純。明日起，我以混沌珠為引，布下‘五靈聚仙陣’，助你們逐一晉階。”
他頓了頓，眼底盛著晨光，“且放心，雷劫來時，我便是你們的盾。”
第二日的靈霄城後山，雲霧如紗。
王大柱以混沌珠鎮住陣眼，五座玉台沿五行方位排開，台上分彆置著蘇清月的銀劍、洛璃的陣圖、雲曦的羅盤、阿蠻的獸魂珠，還有靈兒的玉笛。
“第一陣，蘇清月。”王大柱聲如洪鐘，混沌珠泛起紫金光暈，“你的道是‘護’，晉階時需引靈力入劍，以劍意融天道。”
蘇清月一躍上東台，銀甲在雲霧中泛著冷光。她握住銀劍，指尖劃過劍脊上的刻痕——那是王大柱當年為她刻下的“清”字，此刻竟微微發燙。
“夫君，看好了。”她回眸一笑，劍隨身動，靈力如銀綢般纏上劍身，“昔年你護我，今日我亦要與你並肩。”
王大柱催動陣法，諸天核心的靈力順著陣紋湧入東台，蘇清月的身影漸漸被銀白光芒包裹。他凝視著那團光，忽然想起黑風嶺一戰，她為護他擋下邪祟一擊，銀甲染血卻仍笑言“無礙”。
“轟！”
雷劫雲層自東而來，紫色閃電如狂龍探爪。
蘇清月的劍鳴聲刺破雲層，她持劍迎上，銀白劍意與紫電相撞，竟濺出漫天星火。“以我劍意，承天之力！”她高聲喝道，劍招愈發淩厲，像極了當年在演武場教弟子時的模樣。
王大柱立在陣外，掌心凝起天道之力，若有雷劫失控便隨時出手。卻見蘇清月劍勢一轉，竟將一道閃電引向劍身，銀劍瞬間暴漲三倍，“夫君說，道在心中，不在修為——此劍，為你而鳴！”
第七道雷劫落下時，她懷中的墨竹繡帕不慎飄出，被雷火燎到邊角。蘇清月眼疾手快接住，指尖被燙得發紅也渾然不覺，反而笑得燦爛，“這帕子，可不能燒了。”
當銀白色的天道之力融入她體內時，蘇清月的銀甲泛出金光，她從光中走出，步態沉穩如昔，隻是眸中多了與王大柱相似的清明。“夫君，我來陪你了。”
王大柱上前，為她擦去頰邊汗珠，“我說過，你從不會讓我失望。”
洛璃在南台候著，素白長衫被風吹起，手中陣圖已卷好，指尖卻仍在虛空中畫著陣紋。“王盟主，蘇姐姐已成，輪到妾身了。”她聲音溫婉，卻難掩眼中期待。
“你的道是‘算’，陣法即天道。”王大柱調整陣法，“將陣圖與混沌珠共鳴，讓陣紋引動靈力。”
洛璃點頭，將陣圖展開鋪在玉台，陣圖上的符文竟與混沌珠的光芒相互呼應。她閉上眼，長發垂落遮住眉眼，手指在陣圖上快速點動，“當年在天極學府藏書閣，你問我‘陣法能否護諸天’，今日我便答你——能。”
她的雷劫是金色的，落在陣圖上竟被符文引向四周，化作滋養陣法的靈力。洛璃輕笑，指尖翻飛更快，“天道如陣，我便是執棋人。”
王大柱看著她素手生花，想起當初繪製傳送陣陣圖時，她三夜未眠，眼底青影卻仍堅持修改每一處細節。“洛璃，你的陣，比諸天任何屏障都堅固。”
晉階成功的那一刻，洛璃的陣圖化作點點金光融入她體內，她睜開眼，遞給王大柱一枚新繪的陣符，“此符可護你心脈，與我陣法相連，你若遇險，我即刻便知。”
雲曦在西台，羅盤早已指針亂轉，她卻異常鎮定，將水屬性靈石圍繞羅盤擺放成圈。“我的道是‘辨’，知方位，明人心。”她轉頭看向王大柱，“當年你在石屋灘迷路，還是我用羅盤尋到你的，記得嗎？”
王大柱失笑，“怎會不記得？你說我‘路癡如孩童’，卻還是把水囊分我一半。”
雲曦的雷劫帶著寒氣，藍色閃電落在羅盤上，指針瞬間指向正北——那是石屋灘的方向。“以羅盤辨天道，以真心尋歸途。”她輕聲念著，靈力順著指針流入體內，“我的歸途，從來都在你身邊。”
當她周身泛起水藍色光暈時，羅盤化作一道流光融入她掌心，雲曦走上前，握住王大柱的手，“以後你再不會迷路，我永遠是你的方向。”
阿蠻在北台，靈犀獸乖乖臥在她腳邊，獸魂珠發出紅光。“我的道是‘伴’，與獸為伴，與你為伴。”她撓了撓靈犀獸的下巴，“當年你救我於妖獸潮，說‘阿蠻是個好姑娘’，我便認定你了。”
她的雷劫是紅色的，帶著獸魂的狂暴。阿蠻將獸魂珠按在眉心，與靈犀獸的氣息相連，“靈犀，與我並肩！”靈犀獸仰頭長鳴，紅光與雷光交織，竟將雷劫之力化為己用。
王大柱看著她與靈犀獸配合默契，想起她總說“獸比人真誠”，卻在他閉關時每日帶著靈犀獸守在諸天核心外。“阿蠻，你和靈犀獸，都是我的家人。”
晉階後，阿蠻撲進王大柱懷裡，靈犀獸也蹭了蹭他的腿，“夫君，以後萬妖嶺的妖獸，都聽你號令！”
最後是靈兒，她在中台，玉笛橫在唇邊，靈動的眼眸轉個不停。“我的道是‘樂’，以笛音安人心。”她對著王大柱眨眨眼，“你還記得在護道宗，我吹笛為你療傷嗎？”
“記得，笛音比療傷丹還管用。”王大柱溫聲道，“以笛音引靈力，讓天道聽你的曲子。”
靈兒點頭，笛音緩緩流出，如清泉石上。她的雷劫是七彩的，落在笛音中竟化作音符，與笛聲共鳴。“此曲名《長相守》，”她邊吹邊笑，“是我特意為你學的。”
笛音漸高，與天道之力相融，靈兒的裙擺泛出七彩光芒，像極了她常戴的花環。“夫君，以後我日日為你吹笛，讓你練功都不覺得累。”
五女儘數晉階渡劫期的那刻，靈霄城上空霞光萬丈，諸天核心的靈力如潮水般湧來，與五人的氣息相連，形成一道巨大的光罩，將整座城池護在其中。
“當真是千古奇觀！”金虹洲的將領望著霞光，撫須讚歎，“王盟主與五位仙子，當真是天作之合。”
滄瀾洲的水澤族長也點頭，“此等情分，當以大典見證，讓諸天皆知。”
王大柱看著身邊五位女子，蘇清月颯爽，洛璃溫婉，雲曦沉靜，阿蠻活潑，靈兒靈動，她們的手緊緊交握，掌心的溫度傳遞著彼此的心意。“諸位道友所言極是，三日後，仙域淩霄殿，我與五位道侶舉辦結契大典，邀三族修士共證。”
消息傳出，諸天震動。
三日內，靈霄城被裝點得如仙境一般。淩霄殿的瓊樓玉宇上掛滿了同心結，階前鋪著從滄瀾洲運來的鮫人紗，踩上去軟如雲端；殿內的琉璃盞中盛著萬妖嶺的靈釀，香氣飄出十裡；天衍宗的修士還特意刻了六尊玉像，立於殿外，正是王大柱與五女並肩而立的模樣。
大典前夜，蘇清月在房內試穿結契禮服——銀紅相間的錦袍，裙擺繡著墨竹與劍紋，領口綴著細小的珍珠，是洛璃親手設計的。“這衣服，會不會太豔了？”她對著銅鏡轉了轉，有些不好意思。
洛璃正幫她整理發冠，聞言笑道：“蘇姐姐本就明豔，配這顏色正好。你看這墨竹紋，與夫君刀鞘上的是一對呢。”
雲曦拿著羅盤走進來，“外麵來了不少修士，都在誇靈霄城的布置，說這是諸天第一大典。”她看向蘇清月，“王盟主在殿外迎客，還特意叮囑我，讓你彆累著。”
阿蠻抱著一堆首飾跑進來，“我從萬妖嶺帶來的靈珠，給姐姐們戴！這顆紅的給蘇姐姐，配你的劍；這顆藍的給雲曦姐姐，配你的羅盤……”
靈兒則拿著玉笛，在一旁吹起了《長相守》，笛音溫柔，讓房內的氣氛愈發暖融融的。“明日大典，我要第一個為夫君和姐姐們奏樂。”
蘇清月看著姐妹們，眼中泛起淚光，“當年我孤身一人入執法隊，從沒想過會有今日……有夫君，有你們，真好。”
“傻姐姐，以後我們都是一家人了。”洛璃輕輕拍了拍她的肩，“明日過後，我們六人情同一體，共護諸天。”
大典當日，天剛亮，淩霄殿外便擠滿了修士。
三族修士按方位站立，金虹洲的戰甲軍列成方陣，銀甲閃閃；滄瀾洲的修士帶著水澤的靈花，香氣襲人；獸魂部落聯盟的弟子與妖獸並肩，氣勢恢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