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行的長嘯在洞穴中激蕩,血浮屠的刀光已連成一片血色風暴!
林東與完顏拈花背靠著背,呼吸粗重如風箱。
林東的短刃每一次揮出都慢了一分,完顏拈花那古銅色的肌膚上也布滿了細密的血痕....那是血使們詭異的血芒留下的腐蝕傷口。
“老譚!數量太多了!這樣下去我們會被耗死!”
林東格開一道血芒,急聲喊道,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疲憊。
完顏拈花一拳轟碎一頭撲上來的異種,銅鈴大的眼睛裡也首次出現了凝重。
他的力量剛猛無儔,但麵對這無窮無儘的車輪戰,體力也在飛速流逝。
譚行聞聲,一刀將前方三隻地火蠍攔腰斬斷,濺起的汙血將他半個身子都染成暗紅。
他頭也不回,聲音卻異常冷靜,甚至帶著一絲令人心悸的狂熱:
“你們先退出去!!”
“什麼?你一個人……”
林東驚愕。
“少廢話!”
譚行厲聲打斷,反手一刀劈碎一道偷襲的血芒:
“相信我!快走!”
林東與完顏拈花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果斷。
他們都是性格果斷之人,更明白此刻不是猶豫的時候。
“撐不住就喊!”
林東低喝一聲,與完顏拈花同時發力,撞開側麵撲來的幾隻地火蠍,身形疾退,迅速朝著來時的洞口方向撤去。
隨著兩人撤離,所有的壓力瞬間全部集中到了譚行一人身上!
地火蠍、異種、血使……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從洞穴深處瘋狂湧來,瞬間將譚行淹沒!
然而,就在這絕境之中,譚行的意識卻進入了一種玄之又玄的狀態。
周遭的一切仿佛都慢了下來。
怪物的嘶吼、甲殼的摩擦、血芒破空的聲音……都變得無比清晰。
他甚至能“看”到每一隻地火蠍毒刺揚起的角度,能“預判”到每一道血芒飛來的軌跡。
他的大腦冰冷如鏡,清晰地映照出整個戰場的細微變化,而他的身體,卻熾熱如熔岩,每一個細胞都在咆哮、在歡呼!
聖心先知!
在這種奇異的狀態下,他的刀,更快了!
血浮屠不再是刀,而是化作了是他手臂的延伸,是他意誌的具現!
刀光織成了一張死亡之網,將他身前方圓數米的空間徹底籠罩。
最令人震驚的是,他體內原本應該飛速消耗的歸墟真氣,此刻竟如同擁有生命一般,伴隨著他每一次呼吸、每一次揮刀,從四肢百骸深處源源不斷地湧出!
消耗與恢複,形成了一個微妙的平衡,甚至……恢複的速度隱隱超過了消耗!
“哈哈哈哈!來啊!再來!”
譚行狂笑,聲震洞穴。他不再防守,而是一步踏前,主動迎向了洶湧的獸潮!
洞穴入口狹窄,怪物雖多,卻無法完全展開,隻能擁擠著向前。
這反而給了譚行絕佳的屠殺機會!
他根本不需要考慮身後和兩側,隻需將所有的精神、所有的力量,傾注於前方!
刀光如瀑!
血色漫天!
他一個人,一把刀,死死釘在洞穴入口,竟硬生生擋住了如同潮水般的衝擊!
地火蠍的殘肢、異種的碎肉、血使被斬斷的肢體……在他麵前不斷堆積,很快便壘起了一座半人高的屍堆!
粘稠的、散發著惡臭的血液四處飛濺,將洞穴石壁染成一片觸目驚心的暗紅。
譚行整個人都像是從血池裡撈出來一般,唯有那雙眼睛,亮得嚇人,裡麵燃燒著純粹到極致的戰意與……一絲不易察覺的瘋狂!
他宛如一尊來自煉獄的瘋魔,以殺戮為歌,以鮮血為墨,在這狹窄的洞穴入口,譜寫著一曲殘酷而暴烈的死亡樂章!
遠處的教首通過血眼看到這一幕,激動得渾身顫抖,幾乎要跪伏下去,喃喃自語:
“看到了嗎……這就是聖子!這就是吾主選中的戰士!在殺戮中升華,在血戰中永恒!”
而剛剛撤到洞口外側的林東和完顏拈花,聽著洞穴內傳來的連綿不絕的撕裂聲、怪物的慘嘶以及譚行那帶著狂意的長笑,心中皆是巨震。
龍芳身影微動,天人合一境的敏銳感知早已洞悉洞穴深處的瘋狂廝殺。
她眉頭一蹙,正要一步踏入那血氣衝天的洞穴,一道身影卻攔在了前方。
“龍主事……!”
林東以刀拄地,胸口劇烈起伏,聲音因急促的喘息而斷斷續續:
“裡麵……交給譚行!他說他能頂住,就一定能頂住!!您不要出...出手”
他抬手抹去濺在臉上的汙血,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翻騰的氣血:
“他不是逞強的人……那裡是他的戰場!等我們緩過這口氣,立刻殺回去!
您不要打草驚蛇!現在出現的都是一些異獸還有一些沒有神智的血使,大魚還沒上鉤呢!”
話音未落,他已原地盤膝坐下,全力運轉真武功法‘破軍勁’恢複體力。
而一旁的完顏拈花更是早已閉目調息,胸膛劇烈起伏,周身氣血奔湧...
他恨不得立刻恢複全盛狀態,再衝進那血腥洞穴中,戰個痛快!
龍芳見狀,看著兩人如此堅持的模樣,隻能作罷!
洞窟之內,鐵煉死死盯著前方那道如同永不停歇的殺戮機器般的身影,心中早已被驚懼與焦躁填滿。
那些地火蠍,可是實打實的精靈境!
那些從血坑裡爬出來的異種,個個都有著圖騰境的實力!
更彆說那些身經百戰、從屍山血海裡爬出來的血使,每一個都是先天境中的佼佼者,實戰能力遠超同階!
他們血神教可是出了名的能打!
然而此刻,這些精心培養出來的殺戮兵器,卻在那個被教首稱呼為聖子的小子麵前,如同麥稈般被成片收割!
那小子手中的長刀,每一次揮出都必然帶起一蓬血雨,精準、高效,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韻律。
更可怕的是,戰鬥至今,那家夥反而越戰越勇,越殺越狂!絲毫沒有力竭的模樣。
他仿佛沉浸在這無休止的殺戮中,享受著這場鮮血的盛宴!
“怎麼會……他怎麼還能堅持?他的真氣難道不會耗儘嗎?!”
鐵煉緊咬著牙,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
按照常理,即便是先天巔峰的武者,麵對如此高強度、無間隙的車輪戰,真氣也早該耗儘了!
可這譚行,非但沒有力竭的跡象,反而像個無底洞,越打越精神!
看著手下精銳的地火蠍、異種和血使不斷倒下,屍體幾乎要堵塞住洞穴通道,鐵煉的心在滴血。
這些都是他經營多年的心血,是他在教中立足的資本!
一股強烈的不安和焦躁在他內心升起。
“不能……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他眼神一厲,猛地抽出腰間一柄造型猙獰、泛著血光的狹長屠刀,周身血袍無風自動,一股遠比普通血使精純濃鬱數倍的血腥氣息轟然爆發!
“都給我滾開!”
他暴喝一聲,震開擋在身前的幾隻地火蠍,長刀直指洞穴入口處那道瘋狂殺戮的身影,殺意沸騰:
“小子!讓我來親手送你……去見吾主!”
而就在此時,地穴深處,祭壇之上。
血神教教主臉上的狂喜還未完全展開,便驟然僵住。
他麵前那顆由鮮血構成的巨大眼球猛地爆發出刺目血光,瞳孔深處,一道景象急速凝聚、浮現....
那是一座巍峨聳立的黃銅王座,遍布著扭曲的符文與猙獰的尖刺。
一道模糊而暴戾的虛幻人影端坐於王座之上,雖看不清具體形貌,卻能感受到那股淩駕於眾生之上、漠視一切生命的恐怖威壓。
此刻,那王座上的虛影,似乎……微微動了一下。
一道難以形容的、蘊含著純粹毀滅與戰意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無儘時空的阻隔,正朝著硫磺穀、朝著這處地穴、朝著那屍山血海的洞穴入口……淡漠地“掃”了過來。
僅僅是被這道目光的餘波所觸及,教主體內的血液幾乎瞬間凝固,靈魂都在顫栗!
他不由自主地匍匐下去,以最謙卑的姿態叩首,心中湧起的卻不是恐懼,而是無與倫比的激動與榮耀!
“吾主……是吾主的目光!”
他聲音嘶啞變形,帶著近乎崩潰的哭腔,整個人不由自主地五體投地,用最卑微的姿態匍匐在冰冷的石地上:
“您看到了!您終於看到了!這沸騰的戰意!這甘美的鮮血!這都是聖子為您獻上的至高祭禮啊!”
他猛地抬起頭,扭曲的臉上涕淚縱橫,眼中的狂熱卻燃燒到了極致,仿佛要將自身都點燃。
他朝著洞穴入口的方向,用儘全身力氣發出撕裂般的咆哮,聲音穿透石壁,在整個地穴中瘋狂回蕩:
“快!再快一點!讓廝殺更慘烈!讓鮮血彙聚成河!讓死亡綻放如花!”
“吾主.....正在注視著我們!”
他猛地揮手指向洞穴入口,對殘存的所有信徒,對洶湧的獸潮,對一切能聽到他聲音的存在,發出了最終的指令:
“全都給我上!不惜一切代價!乾掉聖子!弄死他!用他最熾熱的血與魂,完成這場對吾主最終的獻祭!”
地穴深處,飽含狂熱與獻祭意誌的嘶吼,如同在滾燙的油鍋中投入了一顆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