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榮耀王座,它在血神冕下的榮耀角鬥場中凝聚的力量幻影……被剝奪了!
這意味著,它在角鬥場中被擊敗了!
就在它與強敵以命相搏的瞬間,它失去了血神的注視,那份屬於勝利者的恩賜之力被無情收回!
力量瞬間的真空,讓它在張道宗那老雜毛狂暴的雷法下險些當場隕落!
“韋!正!!”
利卡特發出更加淒厲的咆哮,複眼中燃燒著足以焚儘一切的怒火。
是那個叫韋正的家夥!一定是他!在自己於現實世界血戰之時,在榮耀角鬥場中擊敗了自己的幻影,竊取了自己的王座,剝奪了屬於自己的力量與榮耀!
雙重的失敗,如同兩柄淬毒的利刃,狠狠貫穿了利卡特的靈魂!
它不僅在外界的血戰中敗給了張道宗,更在規則層麵,被它賴以生存的榮耀體係所拋棄!
這意味著,它失去了登臨神位、更進一步的可能!
這一刻,利卡特深刻地感受到了那與生俱來的、刻在所有神之造物血脈深處的……絕望!
它們這些所謂的神之子嗣,聽起來尊貴無比,實則不過是神靈精心打造的戰爭機器!一誕生便擁有凡人難以企及的偉力,享受著近乎永恒的生命。
但代價呢?
代價就是被剝奪了最重要的東西——成長性!可能性!
它們就像被設定好程式的傀儡,力量存在一個與生俱來的、無法逾越的枷鎖界限。
無論經過多少歲月的積累,它們永遠無法像孱弱卻擁有無限潛能的人類那樣,從微末中崛起,於絕境中涅槃,一次次打破自身的極限!
希望,是他們的父神賜予造物最殘忍的吝嗇。
正因如此,那源自混沌、締造萬物的【原初四父】所遺留下的恩賜與考驗,才成為所有神之造物眼中,打破宿命的唯一火炬!
那是連創造出它們的神靈,都曾走過的登神之路!
血神的登神長階——於無儘血戰中證明價值,踏著屍骸走向王座!
慈父的腐朽花園——在瘟疫與疾病的極致輪回中,領悟存在的真諦!
萬變之主的機變幻國——洞悉宇宙的真理與謊言,於萬千可能中抓住唯一!
黑暗王子的欲望之域——直麵內心最深沉的渴望,超越極致的愉悅與痛苦!
這四條道路,吸引了無數像利卡特這般不甘被命運束縛的“戰爭機器”——
蟲族的斯卡特、星靈族的彌撒吞穆爾、骸骨魔族的納格什、赤焰魔族的赤煉達爾、月光魔族的月薩爾……
它們,無一不在渴望獲得原初四父的垂青,渴望踏上那終極的試煉之路!
隻為……掙脫枷鎖,擁抱那本該屬於每一個生命的、名為“進化”的希望!
然而此刻,所有的野心,所有的渴望,都被那個名叫韋正的人類,徹底碾碎!
希望的火炬剛剛燃起,便被他一腳踩滅;
登神的階梯近在眼前,屬於他的機會,卻被那個人類生生奪走!
與這份徹底斷絕前路的、深入骨髓的絕望相比,蟲母被鎮嶽天王重傷的憤怒,自身被那個叫張道宗老雜毛雷劍貫穿的痛苦……竟然都顯得不再那麼刻骨銘心!
可那個韋正……他奪走的是利卡特掙脫枷鎖、超越造物主的唯一可能!
是它永恒生命中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觸摸到的……希望!
這份仇恨,超越了肉體,淩駕於忠誠,甚至扭曲了它作為蟲母長子的本能!
“韋……正……”
利卡特破碎的胸腔劇烈起伏,發出不再是咆哮,而是如同來自九幽深淵、帶著靈魂的詛咒。
它那殘存的複眼中,所有關於戰鬥、關於生存的雜念都已褪去,隻剩下一種純粹到極致的、冰冷刺骨的恨意!
它不在乎蟲都是否陷落,不在乎母神是否沉睡,甚至不在乎自己這具殘軀是否會下一刻崩解。
它此刻存在的唯一意義,就是找到韋正,用儘一切手段,讓他品嘗比自己所承受的,強烈十倍、百倍的絕望與痛苦!
要讓他永世折磨!永世!
念及此處,那蝕骨的仇恨與滔天的怨怒,如同沸騰的岩漿,瞬間衝垮了利卡特殘存的理智!
它再也無法克製,用儘全身殘存的力量,將那承載著無儘屈辱與殺意的名字,混合著破碎的內臟與沸騰的邪能,化作一聲撕裂巢穴的咆哮:
“阿爾——吉利斯!!!”
聲浪裹挾著王血蟲族的威壓與瀕死野獸的瘋狂,如同實質的衝擊波,轟然撞向巢穴四周黏滑的肉壁!
“嗡!”
巢穴仿佛被賦予了生命,劇烈地蠕動起來。
牆壁上那些原本黯淡的生物質管道驟然亮起猩紅的光芒,如同蘇醒的血管,將這道飽含意誌的召喚傳遞至巢穴最隱秘的深處。
粘稠的綠色組織液從天花板上滴落,在地麵彙聚、沸騰。
一股冰冷、沉凝,與利卡特的暴虐截然不同,卻散發著強大的氣息,開始從陰影中彌漫開來……
“王!”
一道低沉、沙啞,仿佛無數蟲足摩擦岩石的聲音響起。
伴隨著聲音,利卡特王座旁的陰影一陣扭曲,那裡的空間仿佛水波般蕩漾開來。
下一秒,一道猙獰的身影緩緩顯化、凝實。
這正是被利卡特寄予厚望的侍蟲....阿爾吉利斯。
它的形態確實比利卡特小上數圈,沒有那般小山般的壓迫感,卻更像是一柄為殺戮而精心打磨的致命利刃。
它的甲殼並非利卡特那般厚重的暗金色,而是一種幽紫色,甲殼表麵光滑如鏡,流線型的軀體幾乎是為速度和潛行而生。
它的四肢修長而有力,關節處延伸出如同彎刀般鋒利的骨刺,尤其是那一對前肢,並非鼇爪,而是兩柄閃爍著幽冷寒光的刃爪!
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的頭部,沒有利卡特那樣充滿力量感的巨大犄角,取而代之的是覆蓋了半張麵孔的複合晶體結構。
它匍匐在利卡特身前,姿態恭敬,但看向自己王者的複眼,卻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您的召喚,即是我的意誌。”
阿爾吉利斯的聲音如同冰冷的金屬摩擦,沒有絲毫起伏:
“請下令。”
它沒有詢問王為何如此狼狽,沒有表達任何憤怒或悲傷,它存在的意義,似乎隻剩下精準無誤地執行王的命令。
利卡特感受著體內那道雷霆劍意,以及身軀正在緩慢崩解的預警,不再猶豫:
“我的備用軀體,準備好了嗎?”
它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迫,焦黑的甲殼隨著它的動作簌簌掉落碎屑。
“已準備就緒,吾王。”
阿爾吉利斯回答得斬釘截鐵。
“位置是否萬全?絕不能讓我那位‘好兄弟’察覺!”
利卡特的複眼中閃過一絲陰鷙。
自母神陷入沉眠,蟲都權柄懸空,它那位號稱“啃食者”的同胞兄弟.....瓦倫斯,便愈發變得混亂而癲狂!
那家夥對血肉與能量的渴望永無休止,早已背離了蟲族的高貴秩序,淪為一頭隻知吞噬進化的野獸。
更可怕的是,瓦倫斯擁有著感知並定位同源強大生命體的詭異能力!
一旦自己在蟲蛻那最脆弱、能量波動最劇烈的時刻,被它捕捉到一絲氣息……後果將不堪設想!
屆時,自己將不再是它的兄弟,而是一份能助它力量暴漲的……絕世養料!
一想到自己可能被瓦倫斯那猙獰的口器啃食、吞噬、融合,利卡特靈魂深處都不由自主地泛起一股寒意。
這比麵對張道宗的雷劍更加令它感到毛骨悚然。
必須隱匿!必須萬無一失!
“請您放心。”
阿爾吉利斯的晶體目鏡上流光一閃:
“備用軀體征藏處,位於靠近骸骨魔族領地的廢棄蟲巢礦穴。
那裡能量氣息混雜,足以掩蓋您蟲蛻時產生的所有波動。
在您完成重生之前,瓦倫斯殿下絕無發現的可能。”
“很好!”
利卡特胸腔內被暫時封印的雷光再次躁動,仿佛感應到軀殼的極限,發出不甘的嗡鳴。它強忍著一波波襲來的虛弱與劇痛,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急迫:
“走!立刻!”
它焦黑破碎的身軀正在不斷剝離,這不僅是張道宗留下的傷痕,更是它王座被奪、榮耀儘失的恥辱印記!
唯有徹底舍棄這具失敗者的軀殼,才能換來向韋正、向所有仇敵複仇的資本!
“遵命。”
阿爾吉利斯沒有任何遲疑。它幽紫色的身軀微微低伏,那對能量刃爪如同劃破幕布般,在身前輕輕一劃......
“嗤啦!”
空間如同脆弱的絲綢,被瞬間撕裂開一道不穩定的幽暗裂隙。
一股隱秘的空間波動湧出,迅速將利卡特龐大的殘軀與阿爾吉利斯一同籠罩。
儘管阿爾吉利斯的純粹戰鬥力僅相當於人族的內罡境界,在蟲族中堪稱“弱小”,但它卻能成為利卡特最信任的侍蟲,憑借的便是其億萬裡無一的天賦——空間穿越!
它是蟲族中的異數,連蟲母都未曾預料到的突變體!
這足以讓任何敵人忌憚、讓所有同族覬覦的恐怖天賦,代價也同樣巨大。
它的力量極端偏科,除了這短距離撕裂空間進行位移的能力外,攻防屬性都異常薄弱。
但,這已經足夠了!
對於此刻需要隱匿、需要速度的利卡特而言,一個能帶它進行空間穿梭的忠心下屬,遠比一支軍團更有價值!
因為像它們這些蟲母創造的子嗣,擁有著蟲族一項恐怖的能力,就是蟲蛻!
蟲蛻....這是它們這些蟲母子嗣與生俱來的、最令人忌憚的保命底牌!
無論身受何種致命創傷,隻要靈魂核心不滅,並提前準備好基因同源的備用蟲軀,便能舍棄舊殼,意識與力量將在新的軀殼中涅槃重生,重返巔峰!
這是它恢複力量,奪回一切的希望所在。
然而,蟲蛻的過程,也是它生命中最脆弱、最危險的時刻。
屆時散發出的純淨生命與靈魂波動,對於其他渴望進化、弱肉強食的同族而言,無異於一場饕餮盛宴的邀請函!
沒有力量,終將成為他人的口糧。
這是蟲族內部鐵一般的法則。
正因如此,它不敢聲張,隻能帶上最忠誠的影刃——阿爾吉利斯,如同潛行於陰影中的毒蛇,悄然離開自己的王巢,奔赴那隱秘的重生之地。
誰也不會想到,這位威名赫赫、號稱“撕裂者”的蟲母長子,移動的天災,此刻竟會如此狼狽而隱秘地裂巢而出,隻為爭取一線生機。
而他們選擇前往的方向.....那片靠近骸骨魔族領地、能量混亂的廢棄蟲巢礦穴,恰好與的葉開與譚行,產生了宿命般的微妙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