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林畔驛,軍隊中絕大多數都是新入伍的百姓,他們都有親人在轉進的隊伍當中,聽到自己的親人受到攻擊,紛紛前來請願。
吵吵鬨鬨,有講道理的,有撒潑打滾耍無賴的,更多的是磕頭求可憐的。
這種逼宮的行為正常情況下,就是命令親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下為首之人,驅散請願的人群,如若不聽,大多情況下會用刀子和他們說話。
軍營聚眾,威逼上官形同謀反,殺了也就殺了。
可是現在不行,毛文龍手中僅剩數百親兵,而急切前去救援親人的新兵占了絕大多數,如果他要敢抓人,這些人會立刻造反。
管你什麼毛帥,肉帥!敢阻擋他們去救親人,都是他們的敵人!
他們現在這麼老實的跪在地上懇求,隻不過是心中最後那一絲上官的威嚴還存在,一旦扯斷最後的一點兒威信。
就徹底沒法約束他們了。
這時,李九成、耿仲明、孔有德、張盤、王誌華等一眾將領都帶領親兵趕來,站在毛文龍身後。
隻等一聲令下,便一擁而上,彆看他們隻有數百人,還幾乎人人帶傷,但他們戰力不俗,都是百戰精銳。
在混亂當中,保護毛帥撤退,還是輕而易舉的。
沒有想到,事情根本沒有向他們想象的方向發展。
隻聽,毛文龍暴喝一聲:“呔!爾等都在吵吵什麼?”
吵鬨的人群被這一嗓子鎮住了,吵鬨聲漸漸小了下來,都想看看毛帥如何處置。
眾將和親兵們都把手按在刀柄之上,隻要一聲令下,立馬抽刀砍人,先下手為強。
可一聽毛文龍接下來的話,大家都又鬆開了刀柄。
“放你們去救人?你們懂個臭狗屁!一個個刀還沒有學會握,就想著去救人!”
“你們會乾啥?你們能打得過狗韃子嗎?看把你們給能的!”
“你們去了,也是送死!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
“救人!你們救個錘子!救個大南瓜!”毛文龍用手指著這群請願的士兵一頓臭罵。
“大帥!我們……”
“閉嘴!你個新兵蛋子!充什麼能?”有的士兵剛想開口說話,就被毛文龍給罵了回去。
“你們吵吵啥?老子正在看地圖!研究一下怎麼才能更快的去救鄉親嗎?你們他娘的就來吵老子!”
“你們的父母妻兒親,那自然不假!”
“可那些人也是老子的鄉親,也是老子不遠萬裡從遼東護送走過來的!老子不親嗎?”
“老子正急得火上房!你們他娘的還來搗亂!”
“你們這樣亂哄哄的衝出去,能救人嗎?你們知道鄉親們在哪嗎?”
“你們知道有多少敵人嗎?”
“李副將和陳將軍的百戰老兵都被打散了,你們羊群一樣衝上去,定個蛋用?”
“我們做準備,要是阿敏那個狗韃子從後麵追上來,捅我們的腚眼子怎麼辦?那可是腹背受敵,被包餃子的!”
“你們考慮過嗎?光他娘的知道嚷嚷!”
“你們懂個屁呀!都他娘的給我安靜點,讓老子先研究一下地圖,一個時辰之後,老子帶你們去救人!”
“都他娘的去找點吃的,吃飽肚子,要是去救人的時候跑不動,或者沒力氣殺人,老子第一個砍了你們!”
“還不快滾!”毛文龍根本不給士兵們解釋的機會,一頓鋪天蓋地臭罵,將士兵們罵得啞口無言。
數息之前,還在吵吵鬨鬨,義憤填膺的請願士兵,被毛文龍一頓臭罵,乖乖地慢慢向後退。
返回自己的休息場所,尋找吃食,填飽肚子,為長途奔襲救人做準備。
等到士兵都退走了,張盤才走上來問道:“大帥,我們真的去救人嗎?”
毛文龍歎了一口氣道:“不去又能怎麼樣?”
“現在我們原來的百戰老兵僅剩下數百人,剩下的都是這些有家口的青壯補充的新兵,他們都有親人在轉進的隊伍當中。”
“即便我們強製鎮壓下去,他們也不會像原來一樣拚死抵抗,還可能出現逃兵,到時候隊伍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