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臘月,鐵山的寒風如同鋼刀一般,卷著雪粒抽打在剛成型的冰城城牆上,凍得堅硬的冰磚泛著青灰色的冷光。
城牆已壘至丈高,數百名新招的流民正頂著寒風,將鑿好的冰塊往城上運,加固城牆各處。
呼喝聲、冰塊碰撞聲混著風聲,透著一股蓬勃的乾勁。
毛文龍身披毛承傑送來的兔毛裘衣,站在城頭,望著腳下漸漸成型的城池,嘴角掛著難掩的得意。
天氣很冷,但對於他來說,反而更加有利。
現在他手下有的是人,隻要給口飯吃,讓他們乾什麼,就乾什麼?還會對自己感恩戴德。
多好的機會,多好的位置,三麵環水,不!現在應該說是環冰,隻要自己的冰城築起來,這冰城易守難攻,背靠皮島,再也不怕女真人來攻打。
那個臭小子,雖然非常狠心的將自己趕了出來,也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冤大頭。
但,自己這三萬多人的糧食卻始終沒有短缺過。
自己讓百姓們吃的稍微稀一些,有從難民中吸收了近兩萬人,現在自己的冰堡內外共計有五萬多人。
這座冰城,既是抵禦後金的屏障,更是他脫離毛承傑、自立門戶的根基,再也不用看那逆子臉色,更不用擠在皮島那彈丸之地。
待到明年開春,再組織一些人開荒種地,能夠自給自足,就再也不怕女真人,也就不用在靠那個逆子接濟。
“報——朝鮮宣州使率人求見!”親兵跑上城頭,小聲稟報。
毛文龍正在憧憬未來,聽到親兵報告,眉梢一挑,十分不悅、
自己被女真韃子追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之事也沒見他們吭一聲,自己剛剛有了一些起色,他們就來煩人,太可惡了!
他眼底閃過一絲輕蔑,心裡暗罵:“小小屬國的芝麻小官也敢來擾我興致?找我麻煩!看來是活得不耐煩了!”
嘴上卻冷聲道:“讓他上來。”
根本沒有請他們進入他的大帳中商議的意思,他倒要看看,這朝鮮人敢來對他說三道四,他正一肚子氣沒處發泄呢!
片刻後,一名身著朝鮮官服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上城頭,身後跟著兩名隨從,都裹得嚴嚴實實,卻依舊凍得臉頰發紅。
宣州使走到毛文龍麵前,躬身行了個屬國參見宗主國上官的禮節,語氣假裝恭敬卻難掩厭惡:“朝鮮宣州使金仁奎,參見大明鎮江副總兵毛大人。”
毛文龍隻是微微頷首,連手都沒抬,目光掃過金仁奎凍得發僵的臉,語氣帶著幾分漫不經心:“金大人遠道而來,所為何事?”
金仁奎直起身,目光掠過城下忙碌的流民和高聳的冰城,臉上的氣憤之色再也掩蓋不住。
他搓了搓凍得發僵的手,理直氣壯地說道:“毛大人,這裡可是朝鮮的土地,隸屬宣州管轄,你在此築城,既沒有知會我宣州府,也沒有得到我朝鮮國主的恩準?”
“你這樣在他國國土上私自築城,好像不妥吧?”
“有什麼不妥?”毛文龍望著下麵熱火朝天的工地,一點兒也不心虛。
“必竟這是我朝鮮國國土,大人雖是上國官員,也無權在他國領土上私自建城呀!這有違國家體統,也有損國家邦交呀!”金仁奎據理力爭。
“很好!你們朝鮮還知道我是上國官員呀!數十日之前,我率軍要進入義州,義州守備百般刁難,哪裡把我當做上國官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