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就是天啟二年的元宵節。
遼東連年征戰,老百姓生活困苦,新年都過得很簡單,更彆說是元宵節。
條件好的人家能吃上一頓團圓飯,窮苦的老百姓隻要不被餓死凍死,他們就已經燒高香了。
廣寧城,巡撫管家一大早就傳出了消息:遼東巡撫王化貞的外甥正月十八定親,王巡撫十分高興,全城采買給自己的外甥準備提親的禮物。
這個消息如同水塘裡的漣漪,一圈一圈向外擴散,到剛吃過早飯,就傳遍了整個光寧城,消息還在繼續向外傳播,又迅速傳遍整個遼東的趨勢。
王化貞在吳師爺的建議下,決意要讓毛承傑的提親儀式風光無兩,便從正月十五起,讓巡撫府的管家與吳師爺一同籌備提親禮物。
他心裡清楚,此次提親是他向毛承傑示好的機會,是向王大山錦衣衛示好的機會,更重要的是向皇帝,向魏公公示好的機會,也是遼東官場的一次試金石,意義非同小可。
提親的規格要符合自己遼東巡撫的身份。
既要遵循大明“三書六禮”的傳統規製,又要兼顧錦衣衛的身份特性,讓王大山看出自己對這門親事的重視,以及對毛承傑的關愛之意。
按照明末遼東的提親風俗,“六禮”是分開來進行的,不過毛承傑和王文仙是青梅竹馬,雙方自然不會反對,現在又是戰爭時期,就經雙方同意合並進行。
將“納采、問名、納吉、納征”放在同一天進行,至於後麵“請期和親迎”就過段時間再說。
正因為合並了程序,王化貞對禮物更加重視,需備齊象征富貴吉祥的厚禮。
王化貞讓人準備了兩對大雁象征著忠貞不二),八色禮包括活豬、活羊、活魚寓意生機與活力)、各類乾果如核桃、紅棗、桂圓之類,寓意早生貴子),各類名酒,各類茶葉,以及各類首飾飾品。
他讓人采買準備了二十匹上等絲綢,十匹是產自杭州的杭緞,顏色多選正紅、寶藍、石青等喜慶色。
緞麵上用金線繡著“雙喜臨門”“麒麟送子”的紋樣,每一寸絲線都細密緊實,在燈下泛著柔和的光澤;
另外十匹,則是來自蜀地的蜀錦,上麵織著大幅的“百子圖”與“鸞鳳和鳴”圖案,錦緞質地厚重,摸起來光滑軟糯。
除了絲綢,王化貞還特意讓人準備了“三牲”與“海味”。
“三牲”選用的是遼東本地難得一見的黑豬、肥羊與錦雞——黑豬是從百裡外的義州牧場挑選的,養足了三年,肉質肥嫩;
肥羊則是草原部落進貢的,皮毛油亮,毫無膻味;錦雞更是派人在山林中獵捕的,羽毛色彩豔麗,寓意“吉祥如意”,適合作為提親的吉物。
而“海味”則更為珍貴,乾鮑、魚翅、海參等珍貴的海產。
考慮到王大山是錦衣衛千戶,是武將,送鎧甲兵器和駿馬比什麼都金貴。
他讓人從軍中挑選了一套上等的“鎖子甲”,和一把上好的百煉鋼刀。
這套鎧甲用精鐵打造,甲片細密如魚鱗,邊緣處用銀線鑲嵌,既輕便又能抵禦箭矢,價值百金,是不宜多見的精品;百煉鋼刀也是遼東軍中挑選的最好的兵器,
在傳統禮物之外,還準備了文房四寶,這些雖然不是什麼名貴之物,但在遼東也算是珍品。
當日正是正月十五,巡撫府一車一車的貨物往家裡拉,更加助長了消息的傳播。
另一個劉師爺在一旁低聲提醒:“大人,大戰一觸即發,咱們這般給公子提親,是否太過張揚了些?”
王化貞斜睨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指敲擊著案上的聘禮清單:“張揚?我要的就是張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