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扯中,三個人齊齊摔倒。
不等站起身,武昌公主帶著人走了進來。
婢女上前點燈,掩在黑暗中的狼藉暴露於人前。
床帳半掛半垂,衾被鬆散開來,一半掉在了地上,皺皺巴巴的地毯歪斜鋪著,旁邊還有一堆青瓷花瓶的碎片。
鄧妘赤腳站在地上,掩麵啜泣,鬆散的外袍之下,僅著抱腹。
沉魚不明白發生了什麼,轉頭再看慕容熙,雙目赤紅,衣衫半褪,束發的冠子也不知去哪兒了,散落下來的頭發有些淩亂。
沉魚往下咽了咽血沫子,“你們......這是?”
有了光亮,慕容熙清醒了許多,也不管自己有多狼狽,隻盯著麵色慘白、渾身上下都是土的人,最叫人心驚的是嘴角蜿蜒而下的猩紅。
慕容熙沉下眉,拿起沉魚腰間的小木劍,狠狠在掌心劃下一道口子,鮮血立刻湧了出來。
沉魚一驚,咳了起來,這一咳,五臟六腑都在疼。
“你這是做什麼?”
慕容熙沒回答,掌心疼痛叫人清醒,可意識越清醒,看得越清楚。
他抱起沉魚,轉身就往外走。
武昌公主故作不知,攔住慕容熙的去路,言笑自若:“這麼晚了,郡公不與夫人歇著,是要走去哪兒?”
慕容熙置若不聞,繞開她。
當著下人的麵被無視,武昌公主下不來台,麵紅耳赤。
眼看慕容熙要邁出門,武昌公主追上去,暴跳如雷。
“慕容熙!你放著明媒正娶的妻子不要,你要帶著這個賤奴去哪兒!”
“既然公主病了,那便讓令嬡留下侍疾吧。”
“你——”武昌公主氣急敗壞:“慕容熙,你就不怕我進宮參你抗旨不遵嗎!”
慕容熙一步不停。
空闊的大街上,玄墨駕著雲母車,直奔宣城郡公府。
每遇到一個路口,都有巡城的官兵上前盤查,不等詢問,玄墨主動遞上通行文書。
郡公府大門前,溫媼等得心急。
直到瞧見雲母車,才略略放下心來,可待看到車上兩人的形容,不禁臉色大變,又見玄墨眉頭緊鎖,不問一聲,便親自前去準備。
盥室裡,白霧騰騰。
待一切準備妥當,溫媼便帶著侍女退出門外。
慕容熙把沉魚放在浴池邊。
沉魚皺眉看了眼湯池裡的豆蔻水,拉住慕容熙要為她寬衣解帶的手。
方才在車上服下玄墨給的藥丸後,她的五臟六腑已經不是那麼疼了。不得不說,玄墨這人雖瞧著一般,但製出的藥丸真不一般。
不過,也多虧自己素日練武,底子厚,不然那一頓棍棒下來,尋常人隻怕已經駕鶴西去了,就算沒有駕鶴西去,至少也得斷幾根骨頭。
“還是我自己來吧。”
慕容熙看沉魚一眼,沒反對。
沉魚剛一抬胳膊,就疼得直吸氣。
慕容熙頂著淩亂的頭發,表情冷冷的,“還是我來吧,一會兒還得上藥。”
沉魚也不再掙紮,瞧著慕容熙裹了細布略顯笨拙的手,滿腹疑問:“你為何要飲那麼多酒?”
慕容熙解衣帶的手一頓,並未抬頭:“不多,隻是......不勝酒力。”
沉魚不知慕容熙與鄧太尉他們到底飲了什麼酒,隻知服下‘解酒藥’後,慕容熙臉上的紅色漸漸散去,意識也恢複如常。
再想到滿屋子的狼藉和哭哭啼啼的鄧妘,沉魚忍不住問:“你和夫人......打架了?”
打架?
慕容熙瞬間黑了臉。
“我讓溫媼進來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