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魚尚未開口,鄧妘頗有感慨,歎道:“原本一回到府中就該來探望你,隻因有些事耽擱了。”
聽說新婦回來有些天了,因為一直臥床靜養,沉魚還不曾見過。
她心裡雖記恨武昌公主,卻並不討厭鄧妘。
除了鄧妘是慕容熙的妻子外,還因她人長得美,脾氣也好。
鄧妘瞧著拄著竹竿的沉魚,“我想那天是有些誤會,母親尚在病中,脾氣難免急了些,責難與你的事兒,你也莫要放在心上。”
沉魚不明白鄧妘什麼意思。
那晚武昌公主和婢女明顯是故意拖住自己,這與公主生不生病,脾氣急不急,壓根沒什麼關係。
鄧妘又道,“那天夜裡,你進來時,我與郡公......你當清楚,忽然冒出來個人,嚇我一跳,才對你出言不遜。”
這麼一說,沉魚更不知怎麼回答。
那天晚上,鄧妘和慕容熙到底發生了什麼,她也搞不清楚,起初以為他們是打了一架,可後來看慕容熙的臉色,又明顯不是......
沉魚往前院方向看一眼,許是因為慕容熙外出,鄧妘撲了個空,一時覺得無趣,才來找她閒話?也或許是想問問,慕容熙最近在忙什麼?
沉魚為難起來,到底她這個侍衛已經休息了好些天,慕容熙在忙什麼她還真不知道。
沉魚麵上的難色,鄧妘儘收眼底,環顧四下,拉起沉魚的手,湊近了,一貫溫柔謙和的臉上,竟露出高高在上的悲憫之色。
“他患有隱疾的事兒,你定是有苦說不出吧?”
對上鄧妘神秘兮兮的眼,沉魚不由一愣,心下暗暗吃驚。
隱疾這事說來隱蔽。
不知為何,慕容熙從小就極其厭惡與人直接觸碰,更不許旁人隨意動用他的物品。
類似於沐浴更衣,這種貼身的活兒,少時,都是溫媼親力親為,後來大了,幾乎都落在她的頭上。
當然,這些都是慕容熙的秘密,即便府中人,知道的也沒幾個。
沉魚想點頭,又頓住,疑惑看著鄧妘。
“是郡公同夫人說的?”
鄧妘啞然失笑,“這種隱疾,向來都是有口難言,再看看你,都跟了他這麼久,不還跟我一樣?如此,還需用誰同我說嗎,單是腦袋想想,我也明白了。”
“明白了?”沉魚不解,隨即反應過來,“那晚夫人是因為此事,才與郡公發生了矛盾?”
鄧妘冷冷一笑,沒否認。
見鄧妘露出鄙夷之色,沉魚忙解釋道:“夫人,這隱疾並非不能忍受。初時,我也不適應,覺得有些麻煩,常常還要被他責備。後來,習慣了,便也不覺得辛苦。其實,比起讓旁人伺候,他更喜歡自己動手,很多時候,我都在旁邊看著,偶爾,才要我上手。況且,他的要求也不多,隻需仔細著些,按照他的喜好來,不違背他的意思就成了。”
“要你上手?!”
不等沉魚說完,鄧妘已是臉色大變,連忙丟開沉魚的手,嫌惡的同時,也愈加明白了。
怨不得那晚慕容熙不肯碰她,卻急著讓沉魚帶他回郡公府。
原來是這樣!
鄧妘搖著頭將沉魚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輕嘖一聲:“常言道,人不可貌相。真沒想到,你竟如此舍得下臉麵,為了迎合他,什麼都能做得出來,搞得我都不知該不該同情你。”
“同情?”
“是啊,如何不叫人同情呢?都這麼放低身段了,卻注定既無寵愛,又沒子嗣,終其一生,也沒個盼頭。”
聽鄧妘這麼說,沉魚愣住。
她想到了溫媼。
可溫媼與她談話時,並未覺得一生無望,相反,她很慶幸遇到慕容熙的祖母,擁有一個‘家’......
她呢?
若是沒有遇到慕容熙,早就被溺死在江裡了吧。
沉魚認真道:“不需要同情,是該慶幸。”
“慶,慶幸?”
鄧妘驚愕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