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血字落在空白的紙頁上,竟微微亮了一下,散發出一絲極其微弱的、卻帶著不容置疑意味的波動。
言今隻覺得心頭那沉甸甸的壓迫感,似乎真的……輕了一絲絲!
有用!
他精神一振,不顧嘴角的疼,又蘸著血,在下麵胡亂地寫:
“想好的!”
“撐住!”
“信她!”
他寫得飛快,字跡潦草不堪,與其說是規矩,不如說是發泄,是給自己打氣。可每寫下一個血字,那冊子上傳來的微弱波動就強上一分,他心頭的沉重就卸去一分!
旁邊的辛言,似乎也被他這邊的動靜驚動了。她抬起頭,臉上淚痕未乾,眼神卻不再那麼空洞。她看著言今在那血糊刺啦的冊子上胡亂劃拉,又看了看自己那帶著“戒律”印記的手。
她像是明白了什麼,也緩緩抬起手,不是去寫字,而是將那隻帶著印記的手,輕輕按在了自己的心口。
她閉上眼,眉頭緊鎖,像是在跟內心深處最洶湧的黑暗搏鬥。過了好一會兒,她猛地睜開眼,眼底竟恢複了幾分往日的清冽,雖然還帶著疲憊。
她看著言今,聲音沙啞,卻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力道,一字一頓地說:
“我,沒哭。”
這是一個“謊言”。一個對著自己心底最真實的悲傷和恐懼,說出的、最倔強的“謊言”!
這個“謊言”出口的瞬間,她掌心那淡藍色的“戒律”印記,驟然亮起!一股冰冷而堅定的力量,順著她的手臂,猛地衝入她的心扉,如同堤壩,暫時攔住了那即將決堤的負麵情緒!
廳堂中央那團流轉的光霧,像是被這兩股突如其來的、蠻橫的“規矩”和“謊言”給攪亂了節奏,顏色變幻猛地一滯,流轉的速度也慢了下來。
那黏稠沉重的壓迫感,如同退潮般,迅速減弱。
言今喘著粗氣,看著冊子上那幾行歪歪扭扭的血字,又看看臉色依舊蒼白、眼神卻重新銳利起來的辛言,心裡頭那根緊繃的弦,總算鬆了下來。
辛言扶著牆壁,慢慢站起身,走到言今身邊,看了一眼那血糊糊的冊子,沒說話,隻是伸出那帶著印記的手,在那“信她!”兩個字上,輕輕拂過。
那兩個字上的血光,似乎更凝實了些。
也就在這時,廳堂一側,通往上一層的階梯,無聲無息地浮現。
言今把染血的“律冊”小心揣好,又摸出懷裡那本土黃皮的空冊子,苦笑著搖了搖頭。
辛言看著那新出現的階梯,眼神複雜。
“哥,”她輕聲說,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這‘心緒’的味兒……是苦的。”
言今攙住她一隻胳膊,歎了口氣。
“苦也得咽下去,”他望著那向上的階梯,“總比淹死在裡頭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