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景福元年,秋。
巢湖水麵煙波浩渺,一葉烏篷船破開粼粼波光,船頭立著個青衣少年,眉目清朗,腰間懸著柄纏著粗布的長劍。少年名喚沈硯,本是廬州城郊農戶之子,三個月前家鄉遭亂兵洗劫,父母雙亡,幸得江湖隱者所救,習得一身粗淺劍法,此番正要往揚州投奔遠親。
船行至湖心,忽聞蘆葦蕩中傳來金鐵交鳴之聲。沈硯心中一緊,按住劍柄俯身望去,隻見七八名黑衣蒙麵人正圍攻一艘稍大的畫舫,畫舫上幾名勁裝漢子奮力抵抗,已然節節敗退。為首的虯髯漢子左臂中了一刀,鮮血浸透衣袍,卻依舊護著艙門,高聲喝道:“徐先生快走,楊某斷後!”
艙門“吱呀”一聲打開,走出個麵容清臒的文士,身著青衫,手持羽扇,正是楊行密麾下謀士徐溫。他望著圍上來的黑衣人,麵色沉靜:“楊將軍乃廬州柱石,若有閃失,淮南百姓危矣。”話音未落,一名黑衣人已然縱身躍起,長刀直劈徐溫麵門。
沈硯看得真切,那黑衣人武功狠辣,絕非尋常盜匪。他想起父母慘死之狀,胸中熱血翻湧,不及多想便縱身躍出烏篷船,腳尖一點水麵,借著浮力掠向畫舫。“住手!”少年喝聲未落,長劍已出鞘,粗布紛飛間,劍光如流星趕月,直刺黑衣人後心。
黑衣人猝不及防,被刺中肩胛,慘叫一聲跌落水中。其餘蒙麵人見狀大怒,分出三人圍攻沈硯。沈硯雖劍法初成,但身法靈動,加之隱者所傳劍法重在防守反擊,一時竟與三人周旋起來。虯髯漢子見狀精神一振,橫刀劈開身前敵人,高聲道:“多謝小兄弟援手!”
徐溫羽扇輕搖,目光落在沈硯的劍法上,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他看出這少年劍法雖稚拙,卻蘊含著道家養生煉氣之妙,絕非江湖尋常路數。激戰間,一名黑衣人暗中取出淬毒飛鏢,趁沈硯不備射向他後心。徐溫驚呼:“小心!”
沈硯聞言急轉身,長劍橫掃,將飛鏢擊落,卻不料另一名黑衣人已然欺近,長刀直劈他左肩。千鈞一發之際,湖麵忽然駛來數艘快船,船上插著“楊”字大旗,數十名勁裝士兵彎弓搭箭,箭雨如蝗般射向蒙麵人。
“是楊節度使的援兵!”虯髯漢子大喜過望。蒙麵人見狀不妙,虛晃一招便要遁入蘆葦蕩,卻被沈硯一劍纏住為首之人。那為首者武功最高,反手一掌拍向沈硯胸口,沈硯隻覺一股陰寒內力襲來,氣血翻湧,卻依舊咬緊牙關,長劍直刺對方咽喉。
“找死!”為首者怒喝一聲,手腕翻轉,長刀格開長劍,正要再下殺手,忽聞一聲暴喝:“賊子敢爾!”一支長矛破空而來,正中其背心。為首者難以置信地回頭,隻見一名身材高大、麵容剛毅的將領立在快船船頭,正是剛剛平定廬州內亂的淮南節度使楊行密。
蒙麵人儘數被殲,楊行密踏上畫舫,扶起沈硯,見他麵色蒼白卻眼神堅定,不由讚道:“少年英雄,膽識過人。”沈硯躬身行禮:“晚輩沈硯,路見不平,略儘綿薄之力。”徐溫上前笑道:“沈小兄弟劍法奇特,想必師出名門。如今淮南多事之秋,節度使正廣納賢才,小兄弟何不留下相助?”
沈硯想起父母遺願,便是希望天下太平,如今楊行密素有仁名,又能庇護百姓,當即慨然應允:“若節度使不棄,晚輩願效犬馬之勞。”楊行密哈哈大笑,拍著他的肩膀道:“好!從今日起,你便在我帳下聽用,與我一同平定淮南,護一方安寧!”
此時夕陽西下,巢湖水麵被染成金紅色,畫舫與快船一同駛向廬州城。沈硯望著遠處連綿的城池,心中暗下決心,定要憑手中長劍,在這亂世之中闖出一片天地,既報父母之仇,也護淮南百姓周全。他卻不知,這一決定,將讓他卷入一場跨越數十年的江湖紛爭與朝堂更迭,見證一個王朝的崛起與覆滅。
廬州城內,節度使府燈火通明。楊行密正與徐溫、張顥等心腹商議大事,沈硯立在帳下,靜靜聽著眾人討論。
“如今揚州被孫儒所占,此賊殘暴不仁,百姓苦不堪言。”張顥性情暴躁,拍案而起,“某願領兵兩萬,直取揚州,生擒孫儒!”徐溫搖了搖頭:“孫儒兵力強盛,且占據揚州堅城,不可貿然行事。我等應先穩固廬州、壽州等地,招兵買馬,積蓄力量,再圖揚州。”
楊行密點頭讚同:“徐先生所言極是。孫儒雖強,卻不得民心,日久必生變故。不過,揚州乃淮南要地,不可久落他人之手。沈硯,你劍法靈動,且初入江湖,不易引人注目,可替我潛入揚州,打探孫儒軍情,聯絡城中忠義之士,待時機成熟,裡應外合。”
沈硯拱手領命:“晚輩遵命!”
次日清晨,沈硯換上尋常百姓服飾,背著行囊,獨自一人前往揚州。一路之上,隻見流離失所的百姓絡繹不絕,皆是從揚州逃難而來。聽聞孫儒軍隊四處劫掠,殺人如麻,沈硯心中愈發焦急,加快了行程。
揚州城果然戒備森嚴,城門處士兵盤查甚嚴。沈硯憑借靈動身法,趁夜色翻牆而入。城中一片蕭條,昔日繁華的街道如今冷冷清清,店鋪關門閉戶,偶爾可見巡邏的士兵凶神惡煞,百姓們皆是麵帶懼色,不敢多言。
沈硯按照楊行密的指示,前往城南一處破廟與接頭人會麵。破廟中陰暗潮濕,角落裡蜷縮著幾個乞丐。沈硯走到一尊殘破的佛像前,輕輕敲擊三下,佛像後轉出一名中年男子,正是楊行密安插在揚州的眼線陳默。
“沈兄弟,你可來了。”陳默壓低聲音,“孫儒近日正四處征集糧草,準備攻打宣州,城中兵力空虛,但防備依舊嚴密。城中有個‘淮揚劍派’,掌門周嶽本是揚州名士,因不滿孫儒殘暴,暗中聯絡了不少忠義之士,想要反抗,卻苦無外援。”
沈硯眼睛一亮:“若能聯合淮揚劍派,大事可成。煩請陳兄帶我去見周掌門。”
當晚,陳默領著沈硯來到一處深宅大院外,輕輕叩了叩門環。片刻後,大門打開一條縫隙,一名青衣弟子警惕地打量著他們:“二位深夜來訪,有何貴乾?”陳默低聲道:“我等是廬州來的,特來拜見周掌門,共商大事。”
青衣弟子聞言,連忙將他們讓進門內。穿過幾道庭院,來到一間書房,隻見一位白發老者正端坐案前,手持書卷,正是淮揚劍派掌門周嶽。周嶽放下書卷,目光銳利地看著沈硯:“閣下便是楊節度使派來的人?”
“晚輩沈硯,見過周掌門。”沈硯躬身行禮,“楊節度使不忍揚州百姓遭受塗炭,欲取孫儒,還請掌門相助。”周嶽歎了口氣:“孫儒殘暴,我等早已忍無可忍。隻是我派弟子雖多,卻缺乏精良兵器和糧草,難以與孫儒大軍抗衡。”
沈硯道:“楊節度使已在廬州集結兵力,不日便會進軍揚州。晚輩此次前來,便是要與掌門約定,待大軍兵臨城下,掌門率弟子及城中忠義之士發動內應,打開城門。”周嶽點了點頭:“好!我這就召集弟子,做好準備。隻是孫儒麾下有一名高手,姓秦名武,乃其義子,武功高強,且心狠手辣,負責城中防務,此人不除,恐生變故。”
沈硯心中一凜:“晚輩願去刺殺秦武,為大軍掃清障礙。”周嶽勸阻道:“秦武身邊護衛眾多,且武功遠在你之上,不可魯莽行事。”沈硯道:“晚輩自有計較,掌門隻需靜待佳音便是。”
三日後,正是孫儒為秦武慶功的日子。秦武近日劫掠宣州邊境,略有斬獲,孫儒在府中設宴款待。沈硯喬裝成仆人,混入孫儒府邸。晚宴之上,秦武酒過三巡,已是醉意醺醺,獨自一人前往後院歇息。
沈硯趁機尾隨,來到後院一間廂房外。他屏息凝神,悄無聲息地推開房門,隻見秦武正躺在床上酣睡。沈硯眼中寒光一閃,長劍出鞘,直刺秦武心口。
“叮”的一聲,長劍被一物擋住。秦武猛然驚醒,眼中閃過一絲狠厲,隻見他手中握著一麵鐵盾,正是防備偷襲之物。“找死!”秦武大喝一聲,翻身下床,拔出腰間彎刀,劈向沈硯。
沈硯早有準備,身形一晃,避開刀鋒,長劍順勢刺向秦武手腕。秦武武功果然高強,彎刀挽起一朵刀花,格開長劍,同時一腳踹向沈硯小腹。沈硯縱身躍起,避開攻擊,長劍自上而下,劈向秦武頭頂。
兩人在狹小的廂房內激戰起來,刀光劍影,難分難解。秦武的彎刀勢大力沉,招招致命,沈硯則憑借身法靈動,避實擊虛。激戰數十回合,沈硯漸漸體力不支,肩頭被彎刀劃開一道口子,鮮血直流。
秦武見狀哈哈大笑:“小子,就這點能耐,也敢來刺殺某家?”沈硯咬緊牙關,心中默念隱者所傳心法,內力漸漸凝聚。他知道久戰不利,必須速戰速決。沈硯故意賣個破綻,讓秦武彎刀刺向自己胸口,同時身形猛然下沉,長劍直刺秦武下盤。
秦武果然中計,彎刀刺空,下盤卻已暴露在沈硯劍下。沈硯長劍一挑,正中秦武膝蓋,秦武慘叫一聲,跪倒在地。沈硯趁機上前,長劍抵住秦武咽喉:“說!孫儒的糧草囤積在何處?”
秦武眼中閃過一絲恐懼,卻依舊嘴硬:“休想!某家寧死不屈!”沈硯手腕一用力,長劍劃破秦武皮膚,鮮血滲出。“不說?”沈硯眼神冰冷,“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腳步聲,顯然是孫儒的護衛聽到動靜趕來。秦武眼中閃過一絲希冀,高聲呼救:“快來人!有刺客!”沈硯心中一急,知道不能久留,手腕用力,長劍刺入秦武心口,將其斬殺。
沈硯迅速搜查秦武身上,找到一份糧草分布圖,隨即縱身躍出窗外,消失在夜色之中。回到破廟,陳默見他肩頭受傷,連忙為他包紮。沈硯將糧草分布圖交給陳默:“這是孫儒的糧草囤積處,煩請陳兄速將此圖送往廬州,告知楊節度使,可先派人燒毀糧草,斷其補給。”
陳默點頭:“我這就動身。你傷勢未愈,務必小心。”沈硯道:“放心,我會與周掌門彙合,等待大軍到來。”
數日後,楊行密收到糧草分布圖,當即派張顥率領五千精兵,連夜奔襲揚州城外的糧草營,一把大火將孫儒的糧草燒得精光。孫儒得知糧草被燒,大怒之下,親自率領大軍回師揚州,卻不知楊行密早已率領主力部隊在半路設伏。
兩軍在揚州城外展開激戰,楊行密身先士卒,士兵們奮勇殺敵。城中的淮揚劍派弟子及忠義之士見狀,紛紛拿起武器,發動內應,打開城門。沈硯與周嶽率領弟子們衝殺在前,與楊行密大軍裡外夾擊,孫儒軍隊首尾不能相顧,頓時潰不成軍。
孫儒見大勢已去,想要突圍逃走,卻被楊行密攔住。兩人大戰數十回合,楊行密雖不善武功,卻憑借過人的膽識和力量,與孫儒周旋。沈硯見狀,縱身躍起,長劍直刺孫儒後心。孫儒猝不及防,被長劍刺穿胸膛,當場斃命。
揚州城終於收複,百姓們歡呼雀躍,紛紛湧上街頭,迎接楊行密大軍。楊行密看著城中百姓的笑臉,心中感慨萬千:“從今往後,我必保揚州百姓安居樂業,不再受戰亂之苦。”
沈硯站在楊行密身邊,望著眼前的景象,心中充滿了成就感。他知道,這隻是開始,淮南大地依舊動蕩不安,江湖紛爭與朝堂權謀交織,未來還有無數風雨在等待著他。而他手中的長劍,將繼續守護著這片土地,見證一個新時代的開啟。
揚州收複後,楊行密威望日隆,各地軍閥紛紛歸附,淮南地區逐漸安定下來。沈硯因功被封為裨將,留在揚州協助周嶽整頓淮揚劍派,同時負責城防事務。
時光荏苒,轉眼三年過去。景福四年,楊行密勢力不斷擴張,已占據淮南、江東大片土地,與割據兩浙的錢鏐形成對峙之勢。錢鏐出身鹽販,性情堅韌,治下吳越國富庶安定,麾下不僅有精兵強將,還有不少江湖高手相助。
這日,揚州城內來了一批神秘的商人,他們行蹤詭秘,暗中聯絡城中一些不法之徒。沈硯察覺異常,暗中派人跟蹤,發現這些商人竟是吳越國派來的奸細,想要在揚州製造混亂,趁機奪取城池。
沈硯當即向楊行密稟報,楊行密召來徐溫商議。徐溫道:“錢鏐此舉,顯然是想趁我軍剛剛平定江東,根基未穩之際,發動突襲。我們需早做準備,一方麵加強城防,另一方麵派人前往兩浙,打探錢鏐的虛實。”
楊行密看向沈硯:“沈硯,你多次立下大功,且精通江湖事務,此次前往兩浙,便由你負責。務必查明錢鏐的軍事部署和江湖勢力,早日歸來。”
沈硯領命,喬裝成一名遊方郎中,背著藥箱,前往兩浙。一路之上,隻見吳越國境內百姓安居樂業,市井繁華,與淮南地區的戰亂景象截然不同。沈硯心中暗歎,錢鏐確實是一位有能力的君主。
抵達杭州後,沈硯四處打探消息。他發現吳越國境內有一個強大的江湖門派,名為“錢塘幫”,幫主錢通是錢鏐的堂弟,武功高強,手下弟子眾多,掌控著兩浙地區的江湖勢力。錢塘幫不僅協助錢鏐維持地方治安,還暗中培養死士,刺探情報,甚至參與軍事行動。
沈硯想要深入了解錢塘幫的情況,便故意在錢塘幫總壇附近擺攤行醫。一日,一名錢塘幫弟子受傷前來求醫,沈硯趁機為他療傷,憑借精湛的醫術贏得了他的信任。通過這名弟子,沈硯漸漸了解到錢塘幫的內部情況,得知錢鏐近期正在秘密訓練水軍,準備攻打淮南的蘇州、常州等地。
為了獲取更準確的情報,沈硯決定潛入錢塘幫總壇。當晚,他趁著夜色,施展輕功,躍入錢塘幫總壇。總壇內戒備森嚴,巡邏弟子絡繹不絕。沈硯小心翼翼地避開巡邏,來到錢通的書房外,隻見書房內燈火通明,錢通正與幾名心腹商議事情。
沈硯屏住呼吸,貼在窗外偷聽。隻聽錢通道:“主公已決定,下月初三,派水軍攻打蘇州,同時派死士潛入揚州,刺殺楊行密和徐溫。此事關乎我吳越國大業,爾等務必嚴守秘密,不得有誤。”
一名心腹道:“幫主放心,我等已挑選了二十名頂尖死士,皆是江湖上有名的殺手,定能成功刺殺楊行密和徐溫。”錢通點了點頭:“好!蘇州乃淮南門戶,拿下蘇州,便可直取揚州。到時候,淮南之地,便是我吳越國的囊中之物。”
沈硯聞言,心中大驚,連忙悄悄退走,想要儘快返回揚州報信。不料,在離開錢塘幫總壇時,被一名巡邏的高手發現。“什麼人?”那高手大喝一聲,身形如電,撲向沈硯。
沈硯心知不能戀戰,轉身便逃。那高手緊追不舍,兩人在杭州城內展開追逐。沈硯身法靈動,卻始終甩不掉對方。眼看對方越來越近,沈硯隻得轉身應戰。
那高手手持一柄鐵尺,招式剛猛,顯然是錢塘幫的核心弟子。沈硯長劍出鞘,與對方激戰起來。鐵尺勢大力沉,招招直指要害,沈硯則憑借劍法精妙,避實擊虛。激戰數十回合,沈硯漸漸摸清了對方的招式,心中有了對策。
他故意賣個破綻,讓對方鐵尺砸向自己肩頭,同時身形猛然一側,長劍直刺對方腋下。那高手果然中計,鐵尺砸空,腋下卻被長劍刺穿,慘叫一聲,倒在地上。沈硯不敢停留,迅速離去,連夜趕往揚州。
回到揚州後,沈硯將打探到的消息如實稟報給楊行密。楊行密聞言大怒:“錢鏐匹夫,竟敢暗中算計於我!”徐溫道:“節度使息怒,如今我們已知曉錢鏐的計劃,便可提前做好準備。蘇州方麵,可派張顥率領大軍前往增援,加固城防;揚州城內,需加強戒備,嚴查可疑人員,務必將吳越國的死士一網打儘。”
楊行密點頭:“就依徐先生所言。沈硯,你熟悉吳越國的江湖勢力,便由你負責清查揚州城內的死士。”沈硯領命:“晚輩遵命!”
接下來的幾日,沈硯與淮揚劍派弟子一同,在揚州城內展開清查。他們根據沈硯從杭州帶回的線索,逐一排查城中客棧、酒館等場所,果然發現了不少可疑人員。這些死士行蹤隱秘,武功高強,且隨身攜帶劇毒暗器和兵器。
沈硯與周嶽商議,決定采取引蛇出洞之計。他們故意放出消息,稱楊行密將於下月初一在節度使府設宴,款待各路將領。果然,那些死士得知消息後,便開始暗中策劃刺殺行動。
下月初一當晚,節度使府燈火通明,賓客滿堂。沈硯與淮揚劍派弟子埋伏在府中各處,嚴密監視。深夜時分,十餘名黑衣死士悄然潛入府中,直奔宴會廳而去。
“動手!”沈硯大喝一聲,率先躍出,長劍直刺為首的死士。淮揚劍派弟子紛紛殺出,與死士展開激戰。這些死士果然武功高強,且悍不畏死,一時間雙方打得難分難解。
沈硯與為首的死士交手,隻見對方手持一柄短劍,招式詭異,毒招頻出。沈硯不敢大意,凝神應對,長劍如行雲流水,將對方的招式一一化解。激戰數十回合,沈硯抓住對方一個破綻,長劍直刺其心口,將其斬殺。
其餘死士見首領被殺,軍心大亂,漸漸不敵。沈硯與淮揚劍派弟子乘勝追擊,將所有死士全部殲滅。經此一戰,揚州城內的隱患被徹底清除。
與此同時,張顥率領大軍在蘇州嚴陣以待。錢鏐的水軍如期而至,卻遭到張顥大軍的頑強抵抗。吳越國水軍久攻不下,士氣低落,最終被張顥大軍擊敗,狼狽退回兩浙。
錢鏐得知刺殺計劃失敗,水軍也遭慘敗,心中大怒,卻也無可奈何。他知道楊行密勢力已成,想要輕易奪取淮南之地,已無可能。從此,吳國與吳越國形成長期對峙之勢,雙方雖偶有摩擦,卻再也沒有發生大規模的戰爭。
沈硯經此一戰,聲名鵲起,成為淮南地區有名的江湖俠客。他依舊留在楊行密帳下,協助其處理江湖事務,維護淮南地區的安定。而他也知道,江湖與朝堂的紛爭從未停止,未來還有更多的挑戰在等待著他。
天祐二年,冬。淮南大地寒風凜冽,揚州城內卻籠罩著一片哀傷之氣。吳國創立者,吳王楊行密病重,臥床不起。
節度使府內,燈火昏暗,楊行密躺在床上,麵色蒼白,氣息微弱。徐溫、張顥、沈硯等心腹大臣和親近之人圍在床前,神色凝重。
“主公,您一定要保重身體。”徐溫聲音哽咽,眼中滿是擔憂。楊行密緩緩睜開眼睛,看著眾人,吃力地說道:“我……我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了。淮南……就交給你們了。”
他看向沈硯,眼中閃過一絲欣慰:“沈硯……你年輕有為,武功高強,且心存忠義。日後……一定要守護好淮南百姓,輔佐我兒……”沈硯跪倒在地,淚水奪眶而出:“主公放心,晚輩定當肝腦塗地,不負主公所托!”
楊行密點了點頭,又看向徐溫:“徐先生……我兒楊渥,性情頑劣,恐難當大任。日後……還需先生多加輔佐,約束於他。”徐溫躬身道:“主公放心,臣定當儘心輔佐少主,守護吳國江山。”
交代完後事,楊行密緩緩閉上眼睛,溘然長逝。享年五十四歲。
楊行密的去世,讓整個吳國陷入悲痛之中。百姓們自發走上街頭,為這位庇護他們多年的君主送行。沈硯望著送葬的隊伍,心中感慨萬千。他想起當年在巢湖初遇楊行密的情景,想起楊行密收複揚州、平定淮南的壯誌豪情,如今卻已是天人永隔。
楊行密死後,其子楊渥繼位。楊渥自幼嬌生慣養,性情荒淫放縱,即位後更是無所作為,整日沉迷於酒色之中,不理朝政。他聽信奸佞之言,疏遠徐溫、張顥等忠臣,重用一些阿諛奉承之輩,使得朝政日益混亂。
沈硯見楊渥如此作為,心中十分憂慮。他多次入宮勸諫,卻被楊渥斥退。楊渥甚至覺得沈硯多管閒事,想要將他調離揚州。幸得徐溫從中周旋,沈硯才得以留在揚州,繼續擔任城防將領。
徐溫與張顥見狀,心中焦急萬分。他們深知,若任由楊渥如此胡鬨下去,吳國必將走向滅亡。兩人暗中商議,決定發動政變,奪取大權,另立賢主。
張顥性情暴躁,主張立即動手,殺死楊渥,擁立楊行密次子楊隆演。徐溫則較為謹慎,認為應當先聯絡朝中大臣和江湖勢力,待時機成熟再行動。沈硯得知兩人的計劃後,心中十分矛盾。他既不滿楊渥的荒淫無道,又不願背叛楊氏家族。
徐溫找到沈硯,勸說道:“沈兄弟,楊渥昏庸無能,若繼續讓他當政,吳國必將亡國。楊隆演賢明仁厚,是繼承大統的不二人選。我們發動政變,並非為了個人私利,而是為了吳國的江山社稷,為了淮南的百姓。”
沈硯沉默良久,說道:“徐先生,我明白你的苦心。但楊渥畢竟是主公的兒子,我受主公大恩,怎能背叛於他?”徐溫歎了口氣:“沈兄弟,你心存忠義,我十分敬佩。但如今情況危急,若不采取行動,後果不堪設想。楊渥的所作所為,早已違背了主公的遺願,他不配當吳國的君主。”
沈硯心中依舊猶豫不決。他想起楊行密的囑托,想起淮南百姓的安危,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好!我答應助你們一臂之力。但我有一個條件,不得傷害楊渥的性命,隻需將他軟禁起來即可。”
徐溫點頭:“好!我答應你。”
天祐四年,春。徐溫與張顥率領心腹士兵,趁夜色潛入宮中。楊渥正在宮中飲酒作樂,毫無防備。士兵們迅速控製了宮中侍衛,將楊渥軟禁在後宮。
次日,徐溫與張顥召集朝中大臣,宣布楊渥荒淫無道,已被廢黜,擁立楊行密次子楊隆演為吳王。朝中大臣大多對楊渥不滿,紛紛表示讚同。沈硯與淮揚劍派弟子則在城中維持秩序,防止發生混亂。
然而,張顥卻違背了與徐溫的約定,暗中派人刺殺了楊渥。沈硯得知消息後,十分憤怒,找到張顥質問:“張將軍,你為何要違背約定,殺死楊渥?”張顥冷笑道:“楊渥昏庸無能,留著他也是個禍患。如今楊隆演已經即位,他必須死。”
沈硯心中失望至極,他沒想到張顥竟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他知道,從此之後,吳國的朝政將被徐溫與張顥所把持,而江湖與朝堂的紛爭,也將更加激烈。
楊隆演即位後,尊徐溫為大丞相,張顥為驃騎大將軍,兩人共同輔政。但張顥野心勃勃,想要獨攬大權,與徐溫明爭暗鬥。朝中大臣紛紛站隊,形成兩大派係,互相傾軋。
沈硯不願卷入派係鬥爭,便主動請求前往廬州駐守,遠離揚州的是非之地。徐溫明白沈硯的心思,便答應了他的請求。沈硯離開揚州時,徐溫親自為他送行:“沈兄弟,廬州是主公的起家之地,也是你的家鄉。如今將廬州交給你,我十分放心。日後若有需要,我會派人通知你。”
沈硯躬身行禮:“多謝徐先生。晚輩在廬州,定會守護好一方百姓,不讓主公失望。”
離開揚州後,沈硯來到廬州。他整頓軍紀,安撫百姓,積極發展生產,使得廬州地區日益安定繁榮。同時,他也沒有放鬆對江湖事務的關注,與淮揚劍派在廬州的分舵保持密切聯係,及時了解揚州的局勢。
他知道,揚州的風波並未平息,徐溫與張顥的鬥爭終將爆發,而他作為吳國的將領,作為楊行密的臣子,終究無法置身事外。他隻能在廬州積蓄力量,等待著徐溫的召喚,也等待著命運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