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麻子拿著煙,煙嘴朝下,在掌心嗑了又嗑。
“帝國軍人的死亡旅途,漫長而潮濕。”
“讓熱血的年輕士兵赴死,這算不上能耐。”
“但能讓各個不同年齡段的帝國男人赴死,這便是軍部死亡教育的可怕之處。”
老麻子叼著煙,煙霧籠罩著他的臉龐。
帝國長青的口號響起,漫天遍野的士兵都會化為最冷酷的殺戮機器。
每每想起這幕場景,他的靈魂都會止不住的顫栗。
“小杜,我彆的教不會你,但我能教會你如何活著。”
“活著?”
杜休有些詫異。
他還以為對方會給他洗腦,對他進行死亡教育。
“對。”老麻子咧開嘴笑了笑,“老兵帶新兵,第一堂課往往是教會新兵如何麵對死亡,但我不同,我教他們的是如何活著。”
杜休愈發驚奇。
不得不說,老麻子是軍人中的另類。
從字裡行間裡,他都能感覺到老麻子對帝國的不滿。
看著杜休怪異的眼神,老麻子麵無表情道:“活著,有錯嗎?”
說他逃兵也罷,懦夫也好。
想要活著,有錯嗎?
“沒錯。”
杜休點燃香煙。
戰爭時代,是一片浩瀚無垠的苦海。
在海中掙紮的生靈,不計其數。
並非所有人都敢踏上紅荊棘道路。
聞言。
老麻子喜笑顏開,拍了拍杜休的肩膀。
“哈哈哈,杜小子,見你第一眼,我就覺著咱們是同一類人。”
“您是說我也怕死?”
杜休莞爾一笑。
“不,我看出來你跟我一樣,都是來自荒野上。”
“喲,麻爺,您眼光這麼毒辣?”
“那是當然。”
老麻子咧開嘴,露出滿嘴黃牙。
“隻有出身於荒野上的孩子,才會跟你一樣,說話辦事都透露出一種距離感,熱情又冷漠,健談又寡淡。”
老麻子神神在在道。
修院畢業生都是各個堡壘城市的天之驕子,麵對底層人,或是鼻子朝天,牛氣的不行;或是意氣風發,清澈的愚蠢;或是無所畏懼,莽撞又冒進。
隻有荒野上的孩子,才會如杜休這般,看似熱情卻處處把握好距離感。
熱情是為了社交,距離感是為了不擔責任。
老麻子淡定道:“麻爺我呐,在荒野上流浪了十幾年,為了一口吃的才參軍入伍。四十多年間,經曆大小戰役無數,對遠東各個部隊的情況了如指掌,肚子裡都是乾貨。”
“麻爺牛嗶!”
杜休豎起大拇指。
“那不必須滴,在軍部,活著,是一門學問,你且學去吧!”
“好嘞麻爺!”
......
一輛越野車消失在漫天風雪中。
帝國曆,966年,7月初。
被譽為帝國年輕一代藥劑師領袖、帝國三大絕代天驕之一、軍部太子......擁有無數光環的年輕人,正式入伍。
他穿上帝國尉官製服的那一夜,沒有鮮花掌聲、沒有聚光燈,隻有一位身材矮小的老兵,打了一晚上的呼嚕,放了三個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