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基地的另一頭,陰暗潮濕的板房裡,張元元正焦躁地來回踱步。
她發布的那個任務,像一塊被嫌棄的石頭,在任務大廳的木板上掛了好幾天無人問津。
那些獨行的異能者嫌路遠危險,那些成形的隊伍又看不上她給的那點報酬。
每個人都用一種夾雜著審視和輕蔑的目光打量她,仿佛在看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笑話。
這種無聲的嘲諷比直接的拒絕更讓人難堪。
黑岩基地已經成了一個巨大的囚籠。
沈梔的光芒太過耀眼,襯得她像一隻陰溝裡的老鼠,無處遁形。
關於李強小隊失蹤的閒言碎語也開始發酵,雖然沒人懷疑到她頭上,但那種被人用探究的目光注視的感覺,讓她如芒在背。
她必須走。
就在她快要絕望的時候,第四天,終於有一支小隊接了她的任務。
那是一支五人小隊,隊長是個獨眼龍,剩下的幾個隊員也個個麵相不善,身上帶著一股亡命之徒的氣息。
他們在任務大廳裡是出了名的“禿鷲”,專接一些彆人不願碰的臟活累活,風評極差。
張元元看到他們的時候,心裡咯噔一下。
但她沒得選。
“就你們了。”她壓下心裡的不安,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酬勞是十顆D級晶核,五顆預付,五顆到了地方再給。”
獨眼龍咧開嘴,露出一口黃牙,獨眼裡閃爍著貪婪的光:“小姑娘爽快。我們‘野狼’小隊辦事,你放心。明天一早,基地門口見。”
張元元點頭,轉身快步離開,不敢去看周圍人投來的同情或幸災樂禍的眼神。
賭一把。
她對自己說。
與其留在這裡,等著被顧懲和沈梔清算,不如跟著這群“野狼”去搏一個前程。
第二天清晨,天還沒亮透,張元元就背著自己小小的行囊,出現在了基地門口。
野狼小隊已經在了,他們開著一輛破舊的改裝皮卡,車鬥裡堆滿了雜物,看起來隨時會散架。
張元元把五顆晶核交給了獨眼龍,對方掂了掂,滿意地塞進口袋,然後指了指後車鬥:“上去吧。”
車鬥裡除了雜物,還有一股濃重的汗臭和機油混合的怪味,張元元皺了皺眉,但還是沉默地爬了上去,找了個角落縮起來。
皮卡發出一陣嘶吼,晃晃悠悠地駛出了黑岩基地,將那座帶給她無儘屈辱的灰色堡壘,甩在了身後。
一路無話。
車子在荒蕪的廢土上顛簸,揚起漫天塵土。
張元元緊緊抓著車鬥的邊緣,任由冷風灌進衣領。
她閉著眼,努力吸收著空氣中稀薄的能量,修複身體,同時警惕著身邊的每一個人。
野狼小隊的幾個人不時用不懷好意的目光瞟她,說著一些葷素不忌的笑話,她全當沒聽見。
兩天過去,相安無事。
他們偶爾會停下車清理幾隻不開眼的遊蕩喪屍,動作還算利落。
這讓張元元稍微放下了一點戒心,覺得他們或許隻是貪財,還不至於半路撕票。
直到第三天的黃昏。
皮卡駛入了一片廢棄的工業區,這裡到處是生鏽的管道和坍塌的廠房,是絕佳的伏擊地點。
車子猛地一個急刹,停在了一棟破敗的倉庫前。
“下車,今晚在這裡休息。”獨眼龍從駕駛室跳下來,聲音冰冷。
張元元心裡警鈴大作。
她跟著跳下車,看到小隊的五個人不約而同地圍了上來,隱隱將她堵在了中間。獨眼龍手裡把玩著一把匕首,那隻獨眼裡的貪婪再也懶得掩飾。
“小姑娘,走了三天,累了吧?”
他慢悠悠悠地開口,“哥哥們也不想為難你,把你身上所有的晶核都交出來,我們就當沒見過你。怎麼樣?”
另一個豁牙的隊員嘿嘿笑道:“隊長,跟她廢什麼話。這小妞長得細皮嫩肉的,直接……”
張元元的心沉到了穀底。
果然。
她握緊了藏在袖子裡的手,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她早該想到的,這群亡命徒怎麼可能安分守己地隻拿那十顆晶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