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梔看著那道黑痕,又抬眼偷瞄他。
他依舊維持著前傾的姿勢,隻是身體僵硬得像一尊雕塑,緊抿的薄唇和泛紅的耳廓,泄露了他全部的慌亂。
她無聲地翹了翹嘴角,然後若無其事地坐直了身體,指著那道劃痕,用一種無辜又關切的語氣問:“謝神,你怎麼了?手抖了嗎?”
謝秋鶴猛地收回手,像是被燙到一般。
他清了清嗓子,聲音又冷又硬,還帶著一絲自己都沒察聞的倉促:“沒事。”
他把卷子往自己這邊拉了拉,用一種更慢、更清晰的語速,重新講了一遍那道題。
這一次,沈梔終於聽懂了。
……
午休時間快要結束,補習也告一段落。
沈梔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打了個秀氣的哈欠。為了給他準備早餐,她今天起得格外早,這會兒困意上湧,眼皮都開始打架。
“我太困了,先趴著睡一會兒,上課了記得叫我哦,謝老師。”她衝他擺擺手,說完便將臉埋進了自己的臂彎裡,很快就沒了動靜。
謝秋鶴看著她毛茸茸的頭頂,沒應聲。
他重新拿起自己的物理題集,卻發現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滿腦子都是她偏頭時掃過手腕的溫熱呼吸,還有那雙亮得灼人的眼睛。
皮膚深處那股渴望觸碰的躁動,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強烈。
他煩躁地合上書,轉頭看向窗外。
夏日的午後,陽光正好,蟬鳴陣陣。
不知過了多久,身旁傳來一陣細微的動靜。
他轉過頭,發現是沈梔睡得不舒服,換了個姿勢。
她的小腦袋在胳膊上蹭了蹭,然後一歪,額頭便輕輕地、毫無防備地靠在了他的胳膊上。
柔軟,溫熱。
隔著一層薄薄的校服布料,那片細膩的觸感還是清晰地傳遞了過來。
謝秋鶴全身的肌肉瞬間僵住。
手臂上傳來的那一點點重量,卻像是有千斤重,壓得他動彈不得。
那片接觸的皮膚,像是被點燃的引線,灼熱感沿著手臂一路燒到了心臟。
他下意識地就想抽回手。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他的動作卻頓住了。
他垂下眼,視線落在她的睡顏上。
她睡得很沉,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安靜的陰影,微微嘟起的嘴唇泛著健康的粉色,臉頰因為擠壓而鼓起一小塊軟肉,看起來乖巧又無害。
陽光透過窗戶,在她臉上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金邊,連細小的絨毛都清晰可見。
抽回手的念頭,忽然就沒那麼強烈了。
他看著她,手指在身側蜷縮了幾下,最終還是放棄了掙紮。
他就那麼一動不動地坐著,任由她靠著。
過了幾分鐘,他似乎覺得這個姿勢會讓她不舒服,手臂僵硬地、以一種極其緩慢的速度,悄悄調整了一下角度,好讓她能靠得更穩、更舒服一些。
整個過程,他屏著呼吸,動作小心翼翼,生怕驚醒了趴在他手臂上酣睡的姑娘。
做完這一切,他才緩緩鬆了口氣,重新將目光投向窗外。
隻是這一次,他的世界裡,不再隻有窗外的風景。
還有手臂上那份溫軟的重量,和鼻尖若有似無的、甜甜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