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衾抓住她的手腕,按在頭頂,十指緊扣。
“為什麼不看?”他此時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理智全無,“我要看著你。我要讓你知道,現在你是誰的。”
船身搖晃得更厲害了。
水聲變大了。
啪嗒、啪嗒。
那是浪花拍擊船板的聲音,急促,混亂,掩蓋了艙內壓抑的低泣和男人粗重的喘息。
沈梔覺得自己像是一條離開了水的魚,又像是被暴風雨裹挾的一葉扁舟,除了緊緊攀附住身上這個男人,再無彆的依靠。
汗水順著鬱衾的額角滴落,砸在沈梔滾燙的胸口。
他那雙常年握刀的手,此刻帶著不容置疑的掌控力,每一寸撫摸都帶著極強的占有欲。
他不需要說話,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在宣告著這裡沒有皇權,沒有天下,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規矩。
這方寸之地,隻有他們。
“梔梔……”
情動時,他很少叫她王妃,總是這般咬牙切齒地喚她的名,像是要把這兩個字嚼碎了吞進肚子裡。
“我在。”沈梔眼角沁出了淚,視線模糊中,隻看得到那張近在咫尺的臉。
那張臉上不再有戾氣,隻有一種近乎虔誠的癡迷。
鬱衾停頓了一下,低下頭,極為溫柔地吻去她眼角的淚珠,動作輕得不可思議,與剛才的狂風驟雨判若兩人。
“看什麼月亮。”
他在她耳邊低笑,聲音沙啞,帶著事後的饜足和慵懶。
“我的月亮,就在我懷裡。”
沈梔渾身癱軟,連根手指頭都抬不起來,隻能任由他抱著。
外麵的江風似乎大了些,吹得掛在船頭的風燈忽明忽暗。
月光透過船篷的縫隙灑進來,照在兩人糾纏的發絲上。
小船順著江水飄啊飄,不知飄到了何處。
遠處的岸邊隱約傳來打更的聲音,已經是三更天了。
鬱衾替她攏好衣裳,將人嚴嚴實實地裹進大氅裡,隻露出一張潮紅未退的小臉。
他靠在船壁上,讓沈梔枕著自己的腿,手裡有一搭沒一搭地玩著她的一縷頭發。
“要是早知道這船這麼好用,當年在府裡就該挖個湖。”鬱衾忽然冒出一句。
沈梔迷迷糊糊快睡著了,聞言在他腿上蹭了蹭,咕噥了一句:“變態。”
“嗯,我是。”
鬱衾大大方方地承認了。
他低頭看著懷裡安睡的女人,眼底是一片從未有過的寧靜。
前半生,他是為了複仇而活的厲鬼。
所有人都怕他,敬他,恨不得他死。
直到他的梔梔出現。
她不求富貴,不求權勢,讓他體會情愛的滋味,給他一個安穩的未來。
鬱衾低下頭,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個輕吻。
得到了沈梔迷迷糊糊的擁抱。
江水悠悠,月色溫柔。
這便是人間。
而他的月亮,此刻就在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