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把麵條吃完,餘弋抽了張紙巾,優雅地擦了擦嘴,隨即像是意識到什麼,立刻站起身去收桌上的碗筷。動作急切得像是生怕誰跟他搶這活兒似的。
“放著吧。”沈梔靠回椅背,吃飽了就不太想動。
“那怎麼行。”餘弋把碗筷疊在一起,“姐姐收留我,還給我住這麼好的房子,我做飯不好吃,要是連碗都不洗,那就太沒用了。”
他一邊說,一邊用那雙剛被熱氣熏過的濕潤眼睛偷瞄沈梔,滿臉寫著“快誇我懂事”。
沈梔好笑地看著他演:“你會洗?”
餘弋挺直腰杆:“當然!以前在飯店打過後廚的工,洗碗我最拿手了,洗潔精都不會殘留。”
這瞎話編得,連草稿都不打。
沈梔沒拆穿這位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餘家小少爺,隻是溫柔的指了指廚房那一排嵌入式家電:“我家有洗碗機,丟那裡就好,辛苦了。”
餘弋正準備擼袖子大乾一場的動作僵在半空。
他眨了眨眼,順著沈梔的視線看過去。
那台黑色的機器安安靜靜地嵌在櫃子裡,泛著冷冰冰的高級金屬光澤。
對於一個住在“八人地下室”的窮學生來說,這玩意兒應該屬於知識盲區。
餘弋腦子轉得飛快。
還沒等他想好劇本,沈梔已經起身走過來,從他手裡接過碗筷,熟練地打開洗碗機門,把東西放進去,扔進洗碗塊,按鍵,關門。
一氣嗬成。
“學會了嗎?”沈梔拍拍手,轉頭看他。
餘弋:“……”
不僅沒表現成,還顯得自己像個隻有蠻力的傻子。
他垂下眼皮,那股子失落勁兒又上來了,手指絞著衣角:“學會了。原來姐姐家裡這麼高級……是我見識太少了。”
“以後不用搶著乾活。”
沈梔路過他身邊,踮起腳順手揉了一把他半乾的頭發,“你不是保姆,我發你工資是讓你幫我擋爛桃花的,不是讓你來當洗碗工的。”
餘弋心頭一跳。
擋爛桃花。
這個詞他喜歡。
這意味著他擁有合法的、把那些覬覦姐姐的蒼蠅全部拍死的權利。
“走吧,剛吃完飯,看會兒電視消消食。”
沈梔走到客廳,踢掉拖鞋,整個人陷進柔軟的真皮沙發裡。
她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餘弋坐。
餘弋乖巧地坐過去,上身不著痕跡的朝著沈梔的方向傾斜。
電視裡還在放那個沉悶的文藝片,光線晦暗不明。
客廳隻開了一盞落地燈,暖黃的光暈灑下來,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交疊在一起。
餘弋根本看不進去電視裡演了什麼。
他的全部感官都集中在身旁的人身上。
她身上那股好聞的海鹽味若有若無地飄過來,勾得他心猿意馬。
想抱她。
想把頭埋在她頸窩裡。
想……
“嘶。”
一聲極輕的抽氣聲打斷了他腦子裡那些在大尺度邊緣試探的廢料。
沈梔側過頭:“怎麼了?”
餘弋立刻把左手往身後藏,神色慌亂:“沒、沒事。可能是被靜電打了一下。”
餘弋一副我很痛但我不想讓你擔心所以我忍著的模樣,眼尾泛起的那抹紅更是恰到好處。
沈梔目光落在他藏在背後的手臂上:“手拿出來我看看。”
“真的沒事,姐姐看電視……”
“聽話,我看看。”沈梔更是溫柔了幾分。
餘弋咬了咬下唇,慢吞吞地、像是受了天大委屈似的,把左手伸了出來。
手背上一塊指甲蓋大小的紅痕,在白皙的皮膚上顯得格外刺眼。
那是剛才煎雞蛋時被油濺到的地方,現在已經起了個小水泡。
雖然看著有點紅,但在這個醫療資源過剩的年代,這種傷口要是再晚去醫院兩分鐘,估計都要愈合了。
“怎麼不說?”沈梔拉過他的手,湊近看了看。
溫熱的呼吸噴灑在手背上,餘弋的手指不受控製地顫了一下,那股酥麻感順著神經末梢直接竄到了天靈蓋。
“不想麻煩姐姐……”他聲音低低的,帶著點鼻音,“而且也不太疼,就是……有點熱。”
沈梔沒說話,起身去電視櫃下麵翻出醫藥箱。
她拿出一管燙傷膏和棉簽,重新坐回沙發上,把餘弋的手拉到膝蓋上放著。
冰涼的藥膏塗抹在滾燙的皮膚上,激得餘弋縮了縮手。
“彆動。”沈梔輕輕按住他的手腕。
餘弋立刻不動了,乖得像隻被順毛的貓。
他貪婪地看著沈梔低垂的眉眼,看著她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出的陰影。
姐姐在心疼他。
這個認知讓他心裡那點陰暗的愉悅感瘋狂滋長。
原來受傷就能得到姐姐的關注嗎?
那要是傷得再重一點……
“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