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書記。”
“坐吧。”江昭寧指了指辦公桌對麵那張會客用的皮質椅子。
“哎,謝謝江書記。”喬國良應了一聲,快步走到椅子前,並沒有立刻坐下,而是習慣性地將警帽摘下,然後才小心翼翼地挨著椅子邊沿坐下,腰背挺得筆直,雙手規規矩矩地放在腿上。
汗珠沿著鬢角滑落,他也顧不上去擦。
縣委書記召見,必有大事。
他腦子裡飛快地轉著,揣測著各種可能,從自己最近經手的案子到局裡班子的人事變動,心弦繃得緊緊的。
江昭寧沒有立刻開口,目光平靜地落在喬國良臉上,那眼神並不銳利,卻仿佛帶著洞察一切的力量,讓喬國良感覺自己的每一個細微表情都無所遁形。
“方黎,”江昭寧終於開口,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是你原來的手下?在治安大隊的時候。”
喬國良一愣,沒想到書記召見問的竟是一個普通民警。
這個問題看似平淡無奇,卻像一顆精準定位的子彈,瞬間擊中了喬國良神經末梢最敏感的那一處。
他略一思忖,謹慎地抬頭回答:“是的,江書記。”
“方黎之前一直在治安大隊工作,是個……非常認真負責的女同誌。”他在“認真負責”上略微加重了語氣,這也是他內心對方黎的真實評價。
“表現怎麼樣?”江昭寧追問,目光紋絲不動。
喬國良心念急轉,揣摩著書記問話的意圖。“是個好警察,江書記。”
“她業務能力紮實,責任心強,尤其在處理一些棘手的治安案件時,思路清晰,也很勇敢。”
“就是……有時候性子直了些,原則性很強,做事一絲不苟。”
他心中湧起一絲不祥的預感,方黎……出事了?
江昭寧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仿佛隻是在確認一個早已心知肚明的事實。
他接著拋出第二個問題,如同揮出了第二記重拳:“她現在調到交巡警大隊去了,你知道嗎?”
“啊?”喬國良猛地抬起頭,臉上的愕然和疑惑毫無掩飾,“調到……交巡警大隊?”
他下意識地重複了一遍,眉頭緊緊鎖起,大腦飛速運轉,“這……我真不知道啊,江書記。什麼時候的事?組織程序……也沒到我這裡討論過啊。”
作為曾經的治安大隊長,即便是現在不直接負責。
一個乾警,尤其是有辦案經驗、表現突出的骨乾,進行跨警種調動。
無論於情於理,還是為了工作,不熟悉情況的現任大隊長也得征求一下他的意見。
他不可能完全不知情。
除非……這次調動繞過了他。
一股涼意順著脊柱悄然爬升。
他意識到,方黎的調動,絕非尋常人事安排,裡麵肯定有文章。
江昭寧銳利的眼神捕捉到了喬國良臉上這“一臉懵圈”的真實反應。
他身體向後靠進高背椅中,發出輕微的皮革摩擦聲,眼神深處閃過一絲了然和愈加冰冷的怒意。
答案已經不言而喻——方黎的調動非常規,甚至,帶有強烈的針對性目的。
“為什麼調方黎?”聲音裡終於帶上了一絲不容錯辨的寒意,是質問,更是要求一個解釋,儘管這解釋喬國良也未必能給得出。
喬國良在他的注視下,隻覺得後背滲出更多的冷汗。
喬國良張了張嘴,最終隻是艱澀地搖頭,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聲音帶著乾澀:“江書記,這個……我真的不清楚。”
“人事調整權限……李局那邊具體操作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他感覺異常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