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昭寧一連說了三個好字,聲音不自覺地拔高了半分,連他自己都聽出了其中蘊含的激動和釋然,“沒問題!就等著這個彙報的機會!”
“我一定抓住重點,把情況、我們的想法和請求都講清楚!”
“嗯,”關柏的聲音恢複了慣常的平靜和專業,“那行。你現在立刻整好相應的材料和彙報要點,電子版先發我一份,紙質版也準備齊全。”
“明天一早……這樣,八點,或者你方便的話,再稍早一點,七點五十左右,你先到我市委組織部辦公室來。”
“我們碰個頭,再最後過一遍彙報口徑和材料的邏輯順序,務必做到條理清晰、數據確鑿、論證有力。”
“然後我們再一起過去李書記那邊。”
“記住,時間是金貴的,每一分鐘都要充分利用,彆浪費。”
“明白!完全明白!”江昭寧立刻沉聲應道,腦海中如同精密高效的計算機,已經開始急速檢索、列項,“材料是現成的,我立刻按照最精簡、最能說明問題的原則重新梳理要點,避免冗長鋪陳。”
“明早上電子版和摘要整理好立刻發給您秘書郵箱。”
“我七點四十分準時到您辦公室!您放心!”他快速做出了具體承諾,聲音裡充滿了不容置疑的決心。
“好!那說定了。明天見。”關柏利落地結束了通話,沒有多餘的寒暄。嘟嘟的忙音傳來,在寂靜的客廳裡格外響亮。
結束了!等待期終於結束!
江昭寧沒有片刻遲疑,立刻從椅子上彈起,三步並作兩步衝回書房。
剛才那股席卷全身的疲憊仿佛被巨大的興奮和緊迫感燒成了灰燼。
他“啪”地按亮書桌上那盞明亮的台燈,刺目的白光瞬間照亮了淩亂堆放著各類文件的桌麵。
他將那個沉甸甸的黑色公文包拎到桌上,拉開拉鏈,將早已準備好的各種文件和案卷一股腦掏了出來,在桌麵上鋪開。
通話結束,江昭寧立即行動起來。
他打開公文包,將早已準備好的材料重新整理:寧蔓芹的工作實績彙總、近期案件調查進展報告、王海峰的辭職申請複印件......每一份文件他都反複核對,確保數據準確、論證有力。
直到淩晨一點,他才和衣倒在床上。
黑暗中,他睜著眼睛,反複推敲明天該如何向李書記彙報。
每一個措辭,每一個表情,都可能影響最終的決策。
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江昭寧已經驅車行駛在通往市區的高速公路上。
晨霧尚未完全散去,遠山如黛,近處的田野還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中。
他搖下車窗,讓清涼的晨風吹拂麵龐。這條路他走過無數次,但今天的心情格外不同。
七點四十分,黑色的縣委一號車穩穩駛入市委大院厚重而肅穆的大門。
門衛略一查看車牌便迅速升起橫杆。
清晨的大院顯得格外空曠寧靜,仿佛一隻蟄伏的巨獸尚未完全蘇醒。
高大的辦公樓在晨曦中投下長長的影子,顯得更加威嚴。
江昭寧泊好車,沒有片刻停留,拿起那個沉甸甸、如同押上全部賭注的公文包,大步流星地邁向旁邊一幢同樣氣派,但更具人事玄機的市委組織部大樓。
關柏的辦公室在三樓。
這一層,空氣裡似乎都彌漫著一種獨特的“組織”氣息。
走廊裡纖塵不染,異常安靜,偶爾有工作人員匆匆走過,也都是步履輕捷,目不斜視,帶著一種特有的謹慎和自律感。
江昭寧壓下心頭紛雜的念頭,輕車熟路地找到了那扇熟悉的的門牌。
門是虛掩的。
他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深色西裝的衣領——挺括的白色襯衫領口,精心係好的藏青色領帶,讓他在一夜未眠和巨大壓力下,依然保持著“東山縣委書記”應有的莊重與乾練,儘管眼底深處那抹血絲泄露了連日鏖戰的痕跡。
他抬手,指節在門板上發出清晰而富有節奏感的三聲輕叩。
“請進。”關柏的聲音隨即傳來,平靜沉穩。
推門而入,關柏果然已經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