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銀,卻照不透小滿心頭的煩悶。
這鬼地方,連熬夜都是奢侈!
燈燭金貴,早早熄了,更彆提手機,電腦。
想去找東春擠一擠,人家值夜去了。
敲秀禾的門?裡頭早沒了聲息。
她像個困獸,在自己逼仄的小屋裡轉了兩圈,最終泄氣地靠坐在冰冷的床沿。
愁緒如麻,剪不斷理還亂,眼皮卻越來越沉,意識漸漸模糊……
不知過了多久,一股強烈的存在感讓她在混沌中驚醒。
不是驚醒於聲音,而是驚醒於那無法忽視的注視。
她猛地睜開眼,心臟幾乎跳出嗓子眼——
林清玄!
他就站在她的床頭!
月光吝嗇地透過窗欞,隻在他周身勾勒出一道朦朧的銀邊,看不清神情。
但那高大的身影帶著一種沉甸甸的壓迫感,居高臨下,像一尊沉默的玉像,投下的陰影幾乎將她完全籠罩。
他冰涼的手指,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道,緩緩撫上她的臉頰,指腹的薄繭擦過皮膚,激起一陣細微的戰栗。
“小滿……”
他的聲音很低,沉沉的,帶著一種奇異的沙啞,在寂靜的夜裡清晰地敲打她的耳膜,每一個字都像帶著鉤子。
“我是不會讓你走的。”
小滿的呼吸瞬間窒住。
想掙紮,想嗬斥,可身體被無形的絲線捆住,動彈不得,連聲音都卡在喉嚨裡。
這感覺太過真實,比前幾次被強行拖入他的夢境還要令人毛骨悚然!
他不是在夢裡等她,而是直接闖到了她現實的床邊!
這念頭讓她渾身發冷。
沒等她理清這恐怖的現實,眼前的景象驟然扭曲,熟悉的眩暈感襲來。
再定睛時,哪裡還是她的小屋床沿?
她又跌入了那片由他主宰的迷離夢境。
隻是這一次,場景截然不同。
沒有金光佛像,沒有古樹交纏,隻有一片朦朧溫暖的霧氣,像初春清晨的薄紗。
而那個高高在上、一貫沒啥表情的林清玄,此刻竟像個迷失的孩子,雙臂緊緊環抱著她的腰,將臉深深埋在她的頸窩。
“好姐姐……”
那聲音悶悶的,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近乎破碎的依賴。
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敏感的頸側肌膚上,激起一片細小的疙瘩。
“彆走……就當可憐可憐我……”
小滿的腦子“嗡”的一下,像被重錘擊中,一片空白。
隻剩下巨大的荒謬感在回蕩。
姐姐?!
她僵硬地低頭,看著那個埋在自己懷裡、發出可憐嗚咽聲的“大齡兒童”。
月光(夢裡也有月光?)柔和了他冷硬的輪廓,濃密的睫毛垂著,在眼下投下小片陰影。
平日裡清冷禁欲的佛子氣息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脆弱到不堪一擊的祈求。
可憐他?!
小滿簡直想仰天大笑三聲,或者乾脆掐自己一把,看看是不是在做夢中夢!
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
白天在老夫人麵前還一副失魂落魄、被她“始亂終棄”的聖潔受害者模樣,到了她的床邊,在夢裡,就變成抱著她腰喊“好姐姐”、求“可憐”的綠茶精了?!
一股難以言喻的邪火“噌”地竄上心頭,瞬間燒光了那點因他夜闖床邊而生的恐懼。
怒火混雜著被戲耍的羞惱,讓她幾乎要炸開。
“林清玄!”
小滿氣得聲音都變了調,試圖掰開他箍在腰上的鐵臂。
“你給我起來!裝什麼裝!”
“你多大歲數了?比我大了好幾歲吧!原主這身體才多大?你管誰叫姐姐呢!要點臉行不行!”
“白天那副樣子給誰看?現在又在這演什麼可憐兮兮的戲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