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萊爾長老沉默不語。他明白盧克長老的意思。見他不說話,盧克有些著急,“你可不能猶豫啊。這家夥搞的太過分了。不僅以人類的身份進入和玷汙了神聖的祭壇,還在上麵亂塗亂畫,不可容忍。這可不是我一個人的意見,許多長老和有威望的獸人都要求嚴懲他。不能忽略這些意見。”
布萊爾歎了口氣。“盧克,我知道這不是你一個人的意見。但是,也有不止一個人會有彆的意見的。”
“什麼意思?”
“得了。你難道沒注意到過麼,部落的年輕人和我們這些老家夥的看法差很多。戈登他們幾個有人類血統的半獸人鬨的更凶。他們有的連典禮的儀式都不參加。那個人類畢竟幫助我們啟動了防禦機關。那些年輕人不會讚同懲罰他的。”布萊爾說。
“可是我們不能這樣踐踏傳統……”盧克爭辯起來。
“小聲點。”布萊爾給了他一拳。“我也這麼想。但是我們碎石部落剛剛經曆過大戰,必須團結一致。如果這時候內部發生分歧,會給其他部落乾涉我們事務的借口的!”
“那怎麼辦?”盧克長老問。
布萊爾一邊來回走動,一邊皺眉沉思。“很快,其他部落的援軍就要進城和我們一塊慶祝勝利了。不如借助他們的手。這樣,碎石部落內部就不會發生直接的衝突了。”
“好主意。我去和其他人打個招呼。”盧克長老說。
布萊爾點了點頭。
在伏擊古拉紮蒂之後,張川越就回到了塔樓二層繼續控製防禦機關。他受了不輕的傷,不一會就感到昏沉無力。當援軍來到的時候,戰局已定,人類軍隊開始從城頭撤退。無需再輸入魔力啟動防禦機關了。他感到一陣放鬆,不知不覺就在祭壇上睡了過去
當他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按到在地上,手上戴著冰冷的鐐銬,咯的他傷口有些疼。兩雙有力的手把他的胳膊扭在背後,防止他掙紮。
他努力抬起頭來,看到一群陌生的獸人包圍著他,用冰冷的眼光看著他。他能確定這些人絕不是碎石部落的成員。他的角度看不見後麵扭住自己胳膊的是誰,但他知道肯定也是獸人。
“一個人類雜種為什麼會在祭壇上?這是褻瀆傳統!你那肮臟的血根本就不配流在神聖的祭壇上!你玷汙了這一切!”一個獸人對張川越大聲咒罵著。
“人類雜種,去死吧!”“燒死他!”其他的幾個獸人也開始附和起他來,用各種惡毒的語言侮辱和詛咒張川越。
獸人越罵越興奮,似乎從中得到了發泄的快感。張川越感到獸人的口水噴到了自己的臉上,帶著獸人特有的濃烈口臭,還帶著一股酒氣。
張川越很快認出了他們的身份。這些獸人是來援助碎石部落的援軍。在碎石部落居住了很長一段時間以後,張川越對於獸人部落的徽記並不是全然無知的了。
這些獸人胸口的戰袍繡著氏族的徽記,徽記的內容是一柄正往下滴著鮮血的戰刀。畫工精美,如同真的一樣。
這是獸人最強大的部落之一血刃部落的徽記。血刃部落下轄數十萬獸人部民,精銳的常備狼騎兵七八萬,有數十名強悍的中階戰士擔任軍官率領這些部隊,擁有十幾個巫師。族長身邊還有高階強者坐鎮。
這樣的存在,對於隻有幾千部民,隻有拉比納族長一個中階法師勉強算是強者的碎石部落來說是需要仰望的龐然大物。
兩者的區彆就像特大城市與小村子的區彆一樣。
張川越勉強抬起頭,試圖為自己辯解,“我是來協助守城的……”
一個獸人揚起馬鞭,狠狠地抽在他的臉上,打斷了他的話。張川越疼的悶哼了一聲,臉上出現了一道血痕。獸人們絲毫沒有停手的意思,繼續用鞭子抽他,夾雜著各種汙言穢語,有的獸人還向他吐痰。
張川越明白了,這些獸人其實並不想知道他說什麼。他現在甚至懷疑這些獸人是不是真的不知道他的身份。畢竟,整個守城戰鬥中他都待在城頭的祭壇上,哪都沒去。援軍看到他幫助守城的行為的可能是很大的。
他懷疑,也許這些獸人隻是不願意接受他們光榮的勝利中存在著人類的幫助的因素這個事實,所以才在慶祝勝利的酒桌上喝醉之後過來找他的麻煩。
當然,這些僅僅隻是猜測。不過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些獸人狂熱的眼睛確實隻能看到一件事情:張川越是人類。這對他們來說已經足夠了。
張川越很久以前就見過這種狂熱的眼神。他見過的很多反日憤青的眼神就是如此,狂熱,愚蠢,不可理喻。這些人帶著那樣的眼神,走上街頭,打著愛國的旗號把自己同胞的財產砸的粉碎。
對祖國和民族的感情是最自然不過的情感之一,但是如果一個人的眼睛狹隘到隻能看見這一樣事物,對其他的東西視而不見,否認基本的事實,失去起碼的判斷能力,那麼愛國主義的大旗就隻能是流氓的遮羞布,散發出臭氣。
隻是當流氓訴諸暴力的時候,誰也不能否認這是一股盲目但讓人恐懼的力量。張川越頭上挨了四五鞭,然後又被踢了一腳,痛的身體蜷縮了起來,滾到一邊。
似乎是打的有些累了,這些獸人並沒有上來追打他。但事情還沒有完。
“不能把這個人類留在這繼續玷汙祭壇。”有人提議。
“說的對。”“帶他走。”“先帶回血刃的營地再說。”其他的獸人也讚同這個意見。於是,傷痕累累、精疲力竭的張川越像狗一樣,步履蹣跚地被獸人拖著走下了城樓。
“快一點,彆想裝死,雜碎。”用鐵鏈拉著張川越的獸人衝他大聲吼了一句,同時順手一拉鐵鏈,險些把他拽了一個跟頭。
他的傷口沒來的及好好處理,現在又裂開來了,每走一步,就引起一陣劇痛。滴下的血跡在他走過的路上和塵土和成汙泥,留下暗紅色的痕跡。
如果不是身上的傷勢,張川越可以獨自和十個獸人進行拔河比賽。而現在他隻能被拖著踉蹌地向前走。
第二十章:盜竊
走下城牆到了碎石部落裡麵的小路上的時候,圍觀的獸人多了起來。和這些抓住他的血刃獸人不同,現在圍觀大多是碎石部落本地的獸人。他們認識張川越。
“出了什麼事?”
“張川越怎麼被抓起來了?”
“誰知道。”
“估計是血刃的援兵喝多了,沒事找事吧。”
“噓……小聲點。血刃部落可不好惹。”
圍觀的獸人們低聲地互相交談,議論紛紛。在遠處,布萊爾長老和其他幾個長老躲在角落裡,看著這一切,互相點了點頭。
有許多獸人對血刃援軍的作為有所不滿。尤其血氣方剛的年輕人。但也僅此而已。沒有人大聲地指責出來,更不用說用實質的舉動來製止他們的行為。
張川越有些失望,但是並不驚訝。他早該料到這個事實:即使對於碎石部落的獸人來說,他也是個人類。或許是個友善的人類,是個有幫助的人類,但依然是人類而不是獸人。
碎石部落雖然貧困弱小,但是並不是說他就軟弱可欺。相反一向以民風彪悍聞名。如果血刃部落的士兵仗著自己是實力強勁的大部落,在碎石部落裡隨意抓一個獸人像欺負張川越一樣掛上鐵鏈拖著滿街走,碎石獸人早就怒火萬丈地一擁而上了。
他們對張川越這樣做,碎石部落的獸人就僅僅隻會議論紛紛,而不會真正做什麼。這就是區彆。這種區彆往往隻在關鍵時刻才會體現出來。
張川越感到心灰意冷。他艱難地拖著步子前進著,把精力集中在如何挪動傷痕累累的身體上。他耳邊的碎石部落的獸人們的議論聲、抓捕他的血刃部落的獸人的咒罵聲,都漸漸模糊,混和成一團無意義的噪音。他對此漠不關心。
但是當他走著的時候,一個溫和、清晰的聲音穿越過哪些雜音,清楚地傳入了他的耳朵。
“等一等。”
碎石部落的族長,中階巫師拉比納在他兒子戈登的攙扶下慢慢地走了過來。剛才正是他用魔法壓下所有雜音,叫住了血刃部落的士兵們。說完這句話,他臉上一陣蒼白,劇烈的咳嗽起來。好一陣才止住。
血刃部落的獸人士兵們並不敢無視碎石部落族長的聲音。他們互相看了一眼,然後一個看上去是頭目的獸人站了出來,對著拉比納鞠了一躬。
“您好,尊敬的拉比納族長。我是來自血刃的蓋文。請問您有什麼事?”
拉比納打量了他們一會。他想起來,他認識這個蓋文。
蓋文.血刃,血刃部落中階戰士。從血緣上說他和血刃的族長有一點聯係,大概可以算個遠房的侄子,因此有權利用部落的名字血刃作為自己的姓氏,大小可以算個部落貴族。
他的父親也是一位戰士。在他小的時候,就在對人類的戰鬥中陣亡。這讓他從小就對人類有著刻骨的仇恨。在成年以後,仇恨的動力驅使他全身心地投入到對人類的作戰中去。
這是他主動申請前來救援碎石部落的原因,也是他現在用張川越的問題找麻煩的原因。這一點,很好地被布萊爾長老等人私下利用了。在慶祝勝利的宴會上,這些碎石部落的長老假裝不經意地向蓋文提起了張川越的存在和行為。
獸人們雖然普遍對於人類都有敵意,但是程度還是有不同的。就好像中國人難免都對日本有些看法……但上街砸車的總是少數。
在很多地方,尤其是碎石部落這樣與人類接壤的邊境地帶,衝突與交流往往是並存的。麵對麵的征戰,往往倒反而讓雙方明白彼此都是活生生的、有血肉的,複雜的生命。而不是將對方簡單抽象成一個仇恨的符號。
在人類和獸人的邊境,雙方有時會有貿易、交流,會容納、利用對方的人和物品,比如驅使戰俘作為奴隸和勞力而不是殺掉,接受張川越這樣的人類作為二等公民生活在部落中並非絕無僅有之事;甚至在極少的情況下,還會誕生半獸人這種混血兒成為交流的見證。
就像拉比納與一個人類女子生下來兒子戈登。
但是蓋文.血刃絕對是個激進的獸人種族主義者。他生活在草原內部的強大部落中,恪守獸人傳統的生活方式,不需要也沒興趣了解人類。他唯一感興趣的就是自己的仇恨和怒火。
拉比納感到有些棘手。但是,就像蓋文無論內心怎麼想,也必須尊重他的族長身份一樣,不管拉比納心裡對這個滿腦子仇恨與種族主義的獸人憤青多麼嗤之以鼻,他也必須和對方好好商量。
畢竟對方是來自一個比碎石強大的多的部落的中階戰士,又是來救援碎石部落的。如果鬨僵了,僅僅是血刃部落不高興倒還好說,但要是連帶著其他援助的部落也對碎石部落產生不好的看法,那麼下次邊境衝突是不是還有援軍就很難說了。
“來自血刃的蓋文,我尊敬的朋友,”拉比納斟酌著字句開口,“這個人類是我們部落的戰俘。您要帶他到哪裡去?”
“尊敬的拉比納族長,這個人類竟然敢呆在祭壇上。那是隻有獸人成年男性才可以涉足的神聖位置,即使婦女和小孩都不行。更不用說異族了。他必須為此受到懲罰。我準備帶他去接受應得的懲罰。”
“那是有原因的……”
“哦?什麼原因?我倒想聽聽看,碎石部落準備用什麼理由來顛覆傳統。”蓋文用挑釁地語氣回答。
拉比納沉默了。他看出來對方根本就不想好好講理。他本來想說那是因為戰況緊急,必須用上每一分能用的力量。但是隻有當時在場的人,才可能了解情況多麼危急、多麼絕望。蓋文顯然不在其中。
拉比納知道,試圖解釋原因不會有什麼作用。對方並不想傾聽,隻想反駁。找借口挑刺總是很容易的,尤其是對方還抓住了很強有力的理由。他決定換個方式溝通。
“即使如此,處罰他的權力也屬於碎石部落。血刃要公然搶奪我們部落的戰俘麼?這可是對神聖的部落之約的違背。我有權向部落聯盟申訴。”
“當然不會了,尊敬的拉比納。實際上我們並不準備搶奪,而是準備交換。用合適的奴隸價格來購買這個俘虜。”蓋文回答,“具體的價格請您開。如果我們對於交換的價格有什麼爭議的話,這次來的援軍包括五個部落,我們可以邀請他們來開個會議,評判一下價格是否公正。”
拉比納知道,這是一個陷阱。蓋文想要在更多的部落麵前公開羞辱碎石部落。大多數部落是不可能對於人類有什麼好的看法的。在眾多部落麵前為一個人類的利益發生爭執,可以想象結果必定是招致所有其他部落的孤立和敵視。
拉比納必須考慮這點。
“好吧,我答應把這個人類戰俘賣給你。”拉比納猶豫著開口,說出的話幾乎讓張川越的心冷掉。“不過價錢要好好商量下。就按你說的,召集所有的部落開一個會來談這件事吧。”
蓋文得意的笑了,叫過一個手下,“沃克,你去通知一下布魯斯將軍,告訴他這邊的事,讓他找一下其他部落的援軍的將軍們,一起開個會。”
那個血刃獸人一路小跑地消失在路的儘頭。蓋文滿意的點點頭,然後轉身向拉比納說,“尊敬的拉比納,我們也一起過去吧。聚集各部落的人並不麻煩,去了直接把事情處理掉就可以。”
“好。不過請允許我先用魔法稍微治療一下他。畢竟他現在還是我們碎石部落的財產。萬一讓他留下什麼傷殘,我要懷疑血刃這是故意在想辦法壓價。”拉比納說。
蓋文無所謂地聳聳肩,示意手下的人給拉比納讓出一條路。拉比納族長走到張川越的麵前,靜靜地看著他。然後把手放到了他的頭上。
無形的魔法能量在拉比納的手上彙聚。張川越感受到了其中的力量。這些能量中確實有很大一部分是用來治療的,但是也有一些魔法能量顯然作用並不局限於此。
張川越很容易就搞清楚了這些魔力的目的。
魔力如同流水一樣湧入他的四肢、肌肉和血管,他的形體一點點的、但是堅定不移地發生著膨脹和改變。濃密的毛發快速地生長出來,軀乾擴大了一倍有餘,嘴角刺出來尖利的獠牙,胳膊一點點變粗,撐的栓住他的鐵鏈咯吱咯吱作響。
張川越在拉比納的魔力幫助下,成功地再一次施展變形術,變回了一頭魔熊。
拉比納不去管那些被變化震驚的目瞪口呆的血刃獸人,轉過身來,對著周圍圍觀的碎石獸人們清晰而堅定的說:
“你們都看清楚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血刃部落的士兵試圖從我們碎石部落偷走一頭狂暴魔熊。這是卑劣的盜竊行為。”
“你說什麼?”蓋文的臉瞬間扭曲了起來。
第二十一章:離開
“這是一個人類!我發誓!”蓋文指著一頭魔熊大聲咆哮著。那頭魔熊一屁股坐在地上,用無辜的眼神回看向他。
四周來自於五個不同部落的援軍的高級將領,包括血刃部落的將軍布魯斯在內,一齊用看白癡的憐憫眼神看著他。
蓋文快要抓狂了。“你們一定要相信我!我說的都是真的!”
所有人的表情清楚一致地回答:他們一點都不相信。
“各位,”拉比納輕輕咳嗽一下,臉不紅心不跳地開口,“我想我們還是儘快結束這場鬨劇吧。這是關於這頭失竊的狂暴魔熊的來源證明。這份記錄證明,這頭魔熊之王是我們附近四個部落聯合舉行的一次大型捕獵活動中捕獲的。”
“記錄中有包括左腿的一道傷痕等十七個具體的特征,可以清楚地與現在這頭魔熊核對。文件的內容可以去和四個部落中任意一個留存的版本進行比對。請大家看看。”說著,他把手裡的文件遞給獸人將軍們。他們互相傳閱起來。
“我當時參與了捕獵,還記得這頭魔熊。狡猾的熊群首領。”狂風部落的將軍奧斯本說,“我可以證明這確實是那一頭,我記得很清楚。”
“胡扯!這不可能!一定是你們勾結在一起編造謊言!”蓋文大聲打斷了奧斯本將軍的話,臉上青筋暴露,激動到了極點。
奧斯本將軍並沒有說什麼。隻是用不屑的眼神看著蓋文。
“關於你聲稱的,拉比納把這個人類當著你的麵變成了一頭狂暴魔熊這件事。我像你保證,從魔法的角度來說,這是絕不可能的。”來自雷鳴部落的希爾開口說。他也是一位中階巫師。
“變形他人是非常困難的魔法,絕不可能這樣無聲無息的隨手完成。除非拉比納族長已經突破高階,甚至聖域了。否則的話,拉比納完全可以隨便一個變形術把我們一屋子的人都變成青蛙,然後一腳一個踩死。他不是無敵了麼?”
雷鳴部落的希爾巫師的話引起了大家一陣大笑,大家一邊笑一邊用同情的眼光看這蓋文,讓他幾乎要瘋掉。
希爾的看法是對的。隻是張川越並不是被拉比納變形的,而隻是借助拉比納的魔力自己施展變形術。變形自己和變形他人難度截然不同。這利用了獸人們思維的死角。不過這也不能怪他們,因為張川越這一頭魔熊的來曆清清白白,根本就沒人有興趣真正對他多做琢磨。
除了蓋文。
“你胡說!我這是欺負我不懂魔法,在信口瞎編!一定有什麼奇怪的魔法能做到這一點的!你們巫師就沒有一個好東西,一向就知道騙人,應該通通都被燒死!”蓋文大聲吼著。
“夠了!”血刃部落的布魯斯將軍一拍桌子。蓋文是中階戰士,作戰勇猛,一向是他的愛將。因此會議開始的時候他還試圖容忍他。但是現在蓋文滿口胡說八道,已經快要把所有的部落得罪乾淨了。布魯斯將軍實在看不下去了。
“我看你就是喝多了。沒有彆的原因可以解釋。”布魯斯將軍咬牙切齒地給蓋文定了罪名。“來人,把他拉出去狠狠的打二十軍棍!”
兩個護衛凶惡地撲上來,把蓋文拖了出去。在路上蓋文還在不甘心地一路叫罵,把碎石部落全體獸人加上其他幾個為拉比納的話作證幫忙的部落的獸人的祖先問候了一個遍,聽的布魯斯將軍腦袋青筋直蹦。
這下要把好幾個部落都得罪了。本來借助這一次並肩作戰的情誼,可以大大拉近這幾個部落之間的情誼。鞏固彼此之間的聯盟關係。
如果做到這一點,作為實力最強大的血刃部落,得到好處會是最大的。畢竟其他部落都隻可能附庸它,而無法領導它們。結果蓋文這麼一鬨,效果要大打折扣。
不要說那隻熊用**看也不可能是個人類,就算他真是,那又怎麼樣?值得為此和碎石部落發生矛盾麼?人類和獸人彼此征戰千年,獸人部落私下收容一些人類俘虜做奴隸、甚至奴隸兵,用他們打仗,雖然並沒有被聯盟長老會批準,但又有什麼稀奇了?
奴隸總比殺了一埋有用的多。也隻有蓋文這樣不過腦子的白癡才會天天叫囂殺乾淨所有的人類之類。真是蠢貨。布魯斯將軍恨恨地想。
各個部落援軍的將領聽著叫罵聲搖頭苦笑,紛紛起來和布魯斯將軍告彆,口中說著“喝酒真是誤事”“您還是要管教一下手下的好”諸如此類的話。布魯斯將軍勉強維持著笑容和他們一一告彆,臉都快要抽筋了。
好不容易送走所有的獸人,布魯斯將軍走出營帳,看到仍然咒罵不休的蓋文,頓時怒火衝天,對行刑的士兵大聲吼道,“再加二十軍棍!用力打,不許減輕!打死活該!”
一個月後。
戰事已經平息。各個部落的援軍回到了自己的領地,包括依然憤憤不平的蓋文。碎石部落恢複了他自己的寧靜。儘管戰爭帶來了很大的損失,陣亡了很多獸人,大型魔獸也損失殆儘,但是在其他部落的援助下,碎石部落的獸人頑強地重建著自己的家園。邊境艱難的生活,早已磨礪出碎石獸人堅韌的性格。
在碎石部落外圍,通向人類領地的小路上,有三個人的身影。
其中一個人類是張川越。在他的對麵是兩個獸人。戈登攙扶著拉比納族長。他們二人是來給張川越送行的。
戈登私下對布萊爾長老大發了一通脾氣。拉比納族長對此很不滿。但是,為了碎石部落的團結還是沒有公開處理他。經過這一番事情,張川越不適合再留在碎石部落這一點倒是成為了共識。
“包裡麵有去人類領地的路線圖,標注的很清楚。上麵畫的是一條最隱蔽的路線,避開了大多數的邊境哨點,雖然有些繞遠辛苦了一些,但是很安全。以你的身手小心些應該能避開大部分的衛兵。包裹裡有食物、清水,數量不多,主要是應急用的。路上你還是要順便打打獵才能夠吃……”拉比納絮絮叨叨地對張川越囑咐著,如同送自己孩子出遠門的老人。
“太謝謝您了。”張川越十分感動,誠懇地道謝。
“沒什麼好謝的。”拉比納感慨地回答。“是我該替碎石部落謝謝你拯救了它。而且我也應該向你道歉,最後隻能靠一點小花招幫你解決麻煩。我承認,如果沒想出這個辦法,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勇氣去和各個部落就如何對待你進行爭論。”
張川越沉默了一會。“請不必道歉,我可以理解。您的肩上擔負著整個碎石部落,不能輕率地隨意而為。傳統的力量是很強大的,改變它並不容易。”
“但是獸人的傳統,確實到了需要改變的時候了。”拉比納長長地歎息。
“其實人類也是一樣。我期待有一天,在這個位麵,人類和獸人這些不同的種族可以和平共處,平等交流。我願意為此付出我的努力。”張川越說。
“嗬嗬,好。”拉比納微笑起來,目光飄到了遠方。“我年輕的時候去過人類的領地,真是大開眼界。當然,最寶貴的收獲,還是認識他的母親。”說著,他笑著看了自己的兒子一眼。“不過當時是化裝之後過去的,被發現後差點被打死。我期待未來有一天,你能幫助我公開地、不必遮掩身份地再去看看。我很懷念那裡。”
“我會努力的。尊敬的老師。”
“再見,我的弟子。願風指引你的道路。”
“再見,我的導師。願大地護佑著你。”
張川越轉向戈登。他笑著用拳頭捶了捶他的胸口,“嘿,聽說你最後上了戰場了。作戰很勇猛啊。”
“哈,”戈登大笑,“我早說過,我是個強大的戰士。”
“當然,當然,隻要不再因此和你父親吵架就行了。”張川越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一旁的拉比納也笑了起來。
戈登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之前我和父親的溝通太少了。幸好現在還不晚,哈哈。”
拉比納在一邊微微點頭,對張川越說,“我對這孩子以前也太嚴厲了……謝謝你對我的家庭的幫助。你知道,對一個獸人來說,親人才是最寶貴的。”
“您太客氣了。”張川越回答。
然後,他和戈登互相擁抱了一下。“不要忘記碎石部落,兄弟。”戈登說。“幫我去我母親的家鄉看看。我一直想去。”他的聲音有一點哽咽。
“我會的。”張川越鄭重地回答。“再見,兄弟。”
說完他轉過身,向著遠方走去。
在他的背後,拉比納父子的身影漸漸變成兩個小點,最終消失不見。他翻過高山,又趟過河流;他走過草原,又穿過森林。他向著遙遠而未知的未來走去。
(第一卷完)